【时间:旧宇宙·天穹星远古纪元】
在陆沉降临的五千年前,在天穹星尚未有“妖皇”这个称呼的时代,在诅咒尚未笼罩大地、人类与妖族还以另一种方式共存的岁月里——
有一个名字,叫白辰。
白辰诞生在天穹星最古老的幽影山脉深处。
他不是野兽,不是精怪,甚至不是后来定义的“妖族”。他是这片山脉本身孕育的自然之灵——山脉的呼吸化为他的气息,溪流的律动成为他的心跳,古树的年轮刻入他的记忆。
最初的千年,他只是存在。
看日升月落,看草木枯荣,看飞鸟来去。山脉是身体,他是意识。意识懵懂,如婴儿初醒。
变化发生在第一千零三年春天。
那天,一支人类的狩猎队误入山脉深处。他们迷路了,饥寒交迫,即将死于一场突降的暴雪。
白辰“看见”了他们。
不是用眼睛,是用整片山脉的感知——那些渺小、脆弱、却有着惊人生命力的存在。他们的恐惧像寒风中的火苗,微弱却执着地燃烧。
他做了有意识以来的第一个决定。
指引。
不是现身,不是言语。他让一棵古树在风雪中倒下,倒向一个避风的山坳。让一群识途的岩羊“恰好”经过。让一处温泉的蒸汽在寒夜中如灯塔般升起。
狩猎队得救了。
离开前,队长对着山脉深处跪拜:“山神庇佑!我等铭记恩情,永世不犯此山!”
白辰不懂“神”,不懂“恩”,但他记住了那种感觉——当那些渺小存在的恐惧平息,转为感激时,整片山脉的“氛围”都变得温暖了一些。
像寒冬中多了一缕阳光。
狩猎队回到人类村落,将“山神显灵”的故事传开。
起初只是传说,后来有胆大的村民在遇到困难时,会冒险入山祈祷。
白辰逐渐理解了这种“交流”。
有人祈祷丰收,他就让那片土地的泉水更丰沛,让阳光多停留一刻。
有人祈祷病愈,他就让某种药草在病人经过处多长几株。
有人只是来诉说苦恼,他就让风轻柔一些,让鸟鸣婉转一些,像无声的倾听。
他没有现身。不是不能,是不知如何现身。山脉是身体,但意识需要一个具体的“形态”与这些渺小的存在面对面。
直到那个小女孩出现。
她叫小月,七八岁模样,一个人跑到山脉边缘哭泣。她的父母死于一场部落冲突,她成了孤儿。
“山神大人,”她对着山林哭诉,“他们都说你很灵。我不要丰收,不要治病,我只想要……有人陪我说说话。”
白辰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做了一个尝试——从山脉意识中,分出一缕最纯粹的自然能量,塑造成一个形态。
不是野兽,不是怪物,而是一个银发少年的模样。眼睛是琥珀色的,像凝固的阳光;发间有细小的叶片和露珠;赤足踏地时,草木会自然弯曲让路。
他走到小女孩面前。
小月愣住了,然后破涕为笑:“你就是山神大人?比我想的……好看多了。”
那是白辰第一次以“个体”的形式存在,第一次被另一个意识直接“看见”。
也是他第一次学会“笑”。
白辰开始定期以银发少年的形态,在山脉边缘与人类接触。
起初只有小月一个人知道“秘密”。后来,其他孩子也发现了这个不会伤害他们、还会用露水变出小动物形状的“山灵哥哥”。
然后是大人。猎人们发现,如果先向山灵致敬,狩猎会顺利很多,而且猎物总是“恰到好处”——不会过多破坏生态,又能养活村落。
最年长的祭司发现了规律:“他不是神,是这片山的灵。我们敬山,山灵就佑我们。”
于是,人类部落与山脉之灵达成了一种默契:
人类不过度砍伐,不污染水源,不滥杀生灵。
白辰则保证山脉丰饶,指引迷途,偶尔在灾害时给予庇护。
那是一段美好的时光,持续了三百年。
白辰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人类的感情,人类的艺术。小月长大后成了部落的药师,终生未婚,但一直与白辰保持着超越友谊的联结——不是爱情,更像是两个不同存在形式的生命,对彼此世界的真诚好奇。
她教他草药的学问,他带她看星辰的轨迹。
她告诉他人类的脆弱与坚强,他向她展示山脉的深沉与宽广。
“你知道吗,白辰,”晚年时,小月躺在山坡上,看着星空,“遇见你之前,我以为世界就是村落那么大。现在我知道,世界……没有边界。”
白辰坐在她身边,没有说话。
他只是让周围的萤火虫聚集过来,在她周围飞舞,像一场不会熄灭的光之舞蹈。
小月在那年秋天安详离世。
白辰没有哭——他不会哭。但他让整片山脉的枫树在一夜之间全部变红,红得像燃烧的晚霞,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那是他第一次理解“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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