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深渊回响时，我在对校花说烂话 第4章 美术课 － 死亡临摹

铁门再次开启，门后依旧是那间熟悉的教室，但氛围截然不同。

猩红的光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昏黄、如同旧照片般的光晕，从天花板上垂下的几盏老式吊灯散发出暖色调的光，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松节油和陈旧颜料的气味。教室的布局也变了，课桌椅被推到四周，中央空出了一大片区域，立着几个蒙着白布的画架。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风格的画作，从写实素描到抽象色彩，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画中人物的眼睛，无论朝向何方，都给人一种正被窥视的毛骨悚然之感。

“美……美术室？”王胖子小声嘀咕，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工人男子（现在只剩下他一个陌生幸存者了）警惕地环顾那些仿佛在呼吸的画作。叶知秋的目光则迅速锁定了前方讲台。那里没有黑板，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被固定好的空白画布。

讲台上，站着一个“人”。

它穿着沾满各色颜料的宽松罩衫，身形佝偻，背对着众人，正对空白画布做着准备。当它缓缓转过身时，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它的脸上没有口鼻，只有一只巨大无比的、布满血丝、瞳孔不断微微颤动的眼睛，占据了几乎整个面部。那只眼睛缓缓扫过刚进来的四人，带着一种审视艺术品般的、冰冷的专注。

独眼教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它抬起一只沾满靛蓝色颜料的手，指向讲台旁一块立着的小木牌，上面用优雅却透着诡异的花体字写着：

【素描课：临摹与感知】

【课堂规则】

1. 选择你的画架，完成一幅令导师满意的肖像画。

2. 模特将于作画期间随机移动，请捕捉其“真实”。

3. 禁止直视模特双眼超过三秒。

4. 禁止在画作上留下任何形式的“阴影”。

5. 限时一节课。未完成或不合格者，将成为永恒素材。

规则再次变得抽象而致命。“令导师满意”？标准是什么？“捕捉真实”？模特会动？“阴影”是指物理阴影还是心理阴影？每一条都充满了陷阱。

独眼教师那只巨大的眼球转动了一下，指向教室中央空地上的一个蒙着黑布的物体。然后，它走到讲台的画架前，拿起一支炭笔，开始在空白画布上飞速涂抹，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示范，又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找画架。”叶知秋低声道，率先走向一个靠墙的画架。林辰、王胖子和工人男子也立刻各自选择了一个画架，掀开白布，下面是一个绷好画纸的画板，旁边摆放着炭笔、橡皮等工具。

就在四人刚刚站定，准备观察所谓的“模特”时，教室中央那块黑布无声地滑落。

黑布下，是一个石膏像。

但并非常见的维纳斯或大卫，而是一个造型极其扭曲、痛苦的人形雕塑，它双手捂着脸，指缝间却空洞无物，仿佛在无声尖叫。最诡异的是，这石膏像的底座下，安装着几个小小的、不易察觉的万向轮。

它会动！

几乎在四人看向它的瞬间，石膏像开始极其缓慢地、毫无规律地在教室中央移动起来，时而旋转，时而平移，那捂脸的姿态和指缝后的空洞，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仿佛在直面观者，带来强烈的精神污染。

“这……这怎么画？”王胖子拿着炭笔的手抖得厉害，画纸上只留下几条歪歪扭扭的线条。

“别管像不像，先画轮廓，捕捉它的……动态。”林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快速扫过移动的石膏像，手下不停，勾勒着大致的形状。他牢记着规则，刻意避开与石膏像那“指缝后的空洞”长时间对视。

叶知秋则更加专注，她的笔触稳定而迅速，似乎试图理解这石膏像运动的内在规律。工人男子则显得有些焦躁，他的画风粗犷，试图用强烈的线条抓住形象。

独眼教师依旧在讲台上飞速作画，沙沙声不绝于耳，仿佛在催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石膏像的移动越来越快，轨迹也越来越诡异，甚至会突然停顿，改变方向，考验着作画者的观察力和瞬间记忆。

突然，工人男子发出一声低低的咒骂。他因为石膏像一次突兀的转向，画毁了关键的结构线，心烦意乱之下，他用力过猛，炭笔在画纸上留下了一道浓重而凌乱的黑色痕迹，破坏了整体画面。

“妈的！”他看着那无法擦除的痕迹， 挫败感涌上心头。

几乎同时，讲台上的沙沙声停了。

独眼教师缓缓转过身，那只巨大的眼球，精准地“锁定”了工人男子，以及他画纸上那道突兀的、破坏了画面和谐的“阴影”，无论是物理上还是构图上。

工人男子感到一股冰冷的视线贯穿了自己，他僵在原地，想解释，却发不出声音。

独眼教师抬起沾满颜料的手，对着工人男子的方向，轻轻一挥。

工人男子手中的炭笔掉在地上。他整个人，从他的画架开始，色彩迅速褪去，轮廓变得模糊，就像一幅被水浸湿的素描，线条晕开，细节消失。短短两三秒内，他就在原地“溶解”成了一片模糊的、灰白色的污迹，最终彻底消失，连那污迹也渐渐淡去，仿佛从未存在。

他的画架、画纸，也一同消失了。

【素材收集 1】

一个冰冷的意念，如同广播，直接回荡在剩余三人的脑海里。

王胖子吓得差点扔掉炭笔，林辰和叶知秋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成为永恒素材”……原来是这样！

“别分心！继续画！”林辰低喝一声，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到移动的石膏像上。他注意到，叶知秋的画已经初具形态，虽然线条简洁，却异常准确地抓住了石膏像那种扭曲的动态感。

林辰自己的画则显得有些凌乱，但他尽力捕捉着石膏像在不同角度下的轮廓。他不敢追求完美，只求在规则内“完成”。

石膏像的移动变得更加狂乱，几乎像是在舞蹈，挑战着人类视觉捕捉的极限。

就在这时，石膏像一个急速旋转后，猛地停顿，正对着林辰的方向，那捂脸的空洞仿佛穿透空间，直直地“看”向他。

林辰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从那空洞中传来，仿佛要将他灵魂吸走。他几乎要本能地与之对视，探究那空洞后的秘密……

“林辰！”

叶知秋一声低喝，如同冷水浇头。

林辰猛地惊醒，立刻移开视线，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好险！规则第三条！他差点就直视那“双眼”超过三秒！

他不敢再看石膏像，只能凭借余光和对它移动轨迹的残存记忆，硬着头皮在画纸上涂抹。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叮——铃铃——”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如同天籁。

教室中央疯狂移动的石膏像瞬间静止，恢复了最初的状态。讲台上的独眼教师也停下了笔，它面前画布上的作品无人看清，它只是缓缓转过身，那只巨大的眼球再次扫过三人。

它抬起手。

林辰、叶知秋、王胖子面前画架上的画纸自动飞起，悬浮在独眼教师面前。

它“看”着叶知秋的画，那只巨大的眼球似乎微微眯了一下，然后画纸轻飘飘地落回原处。

它“看”向王胖子的画——那上面只有一个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人形的轮廓和一些混乱的线条。眼球没有任何表示，画纸也落了回去。

最后，它“看”向林辰那幅凌乱、甚至有些抽象，但依稀能辨认出石膏像动态特征的画。眼球凝视了片刻，然后也移开了。

【课程结束。】

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

教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三人如同虚脱般，几乎站立不稳。王胖子看着自己那不堪入目的画，脸上满是后怕。林辰也松了口气，他的画虽然糟糕，但似乎勉强达到了“完成”且没有明显触犯规则的地步。

他们沉默地收起（或者说，拿回）自己的画纸，走向门口。离开前，林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独眼的教师和教室中央静止的石膏像。

每一堂课，都是不同的地狱。而他们，在这些诡异规则的夹缝中，艰难地寻找着那一线生机。下一个教室，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