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深渊回响时，我在对校花说烂话 第210章 故纸堆

周六清晨，城市刚刚苏醒。四人约在市立图书馆门口碰面。

白芷显得格外紧张和期待，她换上了叶知秋给她新买的一条淡蓝色连衣裙，头发仔细地梳成马尾，小手紧紧攥着那个草编护身符，仿佛能从其中汲取力量。看到林辰出现，她立刻小跑过去，眼神亮晶晶的：“林辰哥哥！”

林辰看着她这身打扮，倒是比之前那身旧衣服顺眼多了，点了点头：“走吧。”

地方志档案馆和旧报刊阅览室在图书馆的附楼，环境比主楼更加安静肃穆，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油墨特有的沉静气味。高大的书架排列紧密，上面堆满了各种牛皮纸封面、字体斑驳的册子合订本。

按照事先分工，叶知秋直接走向计算机检索系统，开始尝试用“清水镇”作为关键词，结合“江浙地区”、“近代行政区划变更”等条件进行交叉查询。她神情专注，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的光映在她冷静的眸子里。

王胖子则被分配去翻阅那些厚重的、可能记载乡镇变迁的地方志丛书。他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和缺乏索引的排版，一个头两个大，但还是硬着头皮，嘴里念念有词地开始一页页翻找。

林辰带着白芷，来到了旧报刊阅览区。这里存放着几十年前甚至更早的旧报纸微缩胶卷和部分合订本。工作人员帮他们调出了可能相关的几个年份、覆盖江浙地区的报纸微缩胶卷。

看着那台复杂的阅读器和一卷卷黑色的胶卷，白芷一脸茫然。林辰让她坐在旁边，自己动手操作。他将胶卷安装好，调整焦距，泛黄的旧报纸页面便投射在屏幕上，上面的字迹带着时代的印记，清晰却又遥远。

“我们一起看，” 林辰对白芷说，“主要找有没有关于‘清水镇’的报道，或者是地图、广告，任何提到这个名字的地方都可以。”

白芷用力点头，凑近屏幕，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是屏住呼吸，一行行仔细地看着那些对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繁体字和带有旧时代气息的报道内容。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显示出内心的紧张。

时间在安静的翻阅中缓缓流逝。王胖子那边不时传来小声的哀叹和翻动沉重书页的哗啦声。叶知秋则像一尊雕塑，稳坐在电脑前，偶尔快速记录下一些线索。

林辰负责操作阅读器，快速浏览。白芷则看得极其认真，有时会对着某个陌生的词汇或图片露出疑惑的表情，轻轻拉一下林辰的袖子询问。当看到关于战乱、灾荒的报道时，她的眼神会黯淡下去，似乎勾起了某些不愉快的回忆。

“林辰哥哥，你看这个！” 忽然，白芷激动地压低声音，指着屏幕上一条不起眼的豆腐块公告，“是招工启事！上面写……‘清水镇东街陈记绸缎庄’招学徒！”

林辰精神一振，立刻将这条信息记录下来，并记下了报纸的日期——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的一份地方小报。这是他们找到的第一个直接证据！证明“清水镇”确实存在过，而且有明确的街道和商铺！

“太好了！白芷，你眼睛真尖！” 林辰难得地夸了一句。

白芷立刻笑弯了眼，脸上浮现出小小的得意，像是得到了最珍贵的奖赏，干劲更足了。

与此同时，叶知秋那边也有了进展。她通过交叉比对旧地图和行政区划变更记录，发现了一个关键信息：在某个特定时期，现在隶属于邻省的一个县级市下辖区域，曾短暂地存在过一个叫做“清溪乡”的地方，而根据零星的记载，当地老人口中曾称那片区域为“清水坞”。

“清水坞……和清水镇，很可能指的是同一个地方，或者有极深的渊源。” 叶知秋将打印出来的地图片段和资料递给林辰，“地理位置和白芷描述的山河环境有相似之处。而且，‘坞’字有地势低洼、临水之意，与她提到的镇口小河吻合。”

王胖子也揉着发酸的眼睛凑过来：“我这本破书里也提了一嘴，说那个‘清溪乡’好像是因为五几年修水库，大部分都淹了，居民迁走了，后来就并到别的镇子了！”

修水库……淹了……

这个消息像一块石头投入水中。白芷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她愣愣地看着地图上那个被标记出来、如今已是一片水库蓝色区域的位置，小脸一点点变得苍白。

“淹……淹了？” 她喃喃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镇子没有了？石桥……槐树……都没有了？”

图书馆窗外的阳光明亮，却仿佛照不进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眸。刚刚找到线索的喜悦，被一种更深沉的、物是人非的失落感所取代。她的“家”，不仅存在于她无法回去的过去，甚至可能已经物理意义上地消失了，沉入了水底。

林辰看着白芷瞬间垮下去的肩膀和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心里莫名地有些堵。他沉默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动作有些生硬，但带着安抚的意味。

“镇子可能不在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但地方总还在。只要确定了位置，我们就能带你去看看，看看那条河还在不在，看看水库边有没有留下老槐树的根。”

叶知秋也轻声补充：“历史不会被完全抹去。找到确切地点后，或许还能找到当年迁走居民的后代，他们可能还保留着关于旧‘清水镇’的记忆。”

白芷抬起头，看着林辰坚定的眼神和叶知秋理性的分析，眼中的水光颤了颤，却没有掉下来。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攥紧了手中的护身符，仿佛从姐姐那里汲取着勇气。

“嗯！” 她重重地点头，声音还带着鼻音，却重新透出一股韧劲，“我要去！我要去看看！”

寻找的第一步，虽然带来了一个令人怅惘的消息，但也指明了方向。故纸堆中寻到的微光，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通往过往的第一步。接下来，他们将循着“清溪乡”和“水库”的线索，继续探寻那段被尘封的，属于 白芷 和 青梧 的往事。而这次寻找，对于白芷而言，不仅仅是一次地理位置的确认，更是一场与过去、与记忆、与逝去亲人的郑重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