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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其他 > 当深渊回响时,我在对校花说烂话 > 第143章 【酆都八苦戏】 爱别离 - 长亭幻景

“怨憎会”的余烬尚未在心头完全冷却,那预告中的“爱别离”已如无形蛛网,悄然缠绕上来。休息的一炷香时间,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闷。无人说话,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仿佛在提前预习那即将到来的、注定撕心裂肺的课程。

林辰靠坐在舞台边缘,闭目凝神,全力压制左臂内那因吞噬了巨量怨憎与谎言能量而愈发狂躁的煞气。灰败已过肘关节,冰寒中夹杂着灼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毒虫在啃噬他的骨髓,又似有怨毒的私语在他灵魂深处回响。叶知秋特制的药膏收效甚微,只能带来片刻的清凉,旋即被更猛烈的冲突淹没。他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呼吸却刻意保持着平稳,不想让旁人担心。

叶知秋坐在他身旁,手中无意识地捏着那已空了的药膏罐子,目光落在林辰那明显不对劲的左臂上,清冷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忧色。她知道,林辰每一次强行使用乃至吞噬煞气,都是在加速走向那个不可知的深渊。王胖子蹲在一旁,看看林辰,又看看叶知秋,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陈国栋、周教授、孙女士也都沉默着,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小芸依旧独自待在稍远的阴影里,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素色连衣裙的衣角,仿佛那单薄的布料是她唯一的依靠。

“哐……呜……”

锣声响起,不再是之前的尖锐或嘶哑,而是变得悠长、哀婉,如同一声跨越时空的、饱含离愁别绪的叹息。这声音不刺耳,却直透心扉,让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一揪。

舞台景象随之变幻。宿敌集市的残影如同被水洗去的墨迹,迅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草萋萋、暮色四合的古道。一座破败的、爬满枯藤的长亭矗立在舞台中央,亭角的铜铃在无形的风中发出断断续续、如同呜咽的轻响。远处是连绵的、笼罩在灰暗雾霭中的山峦,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

一股萧瑟、凄凉、直击灵魂的离别之意,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整个空间。

【第六折:‘爱别离 - 长亭幻境’】

【规则一:执念显化,故人重逢】

【规则二:触碰即碎,镜花水月】

【规则三:沉沦幻境,永堕长亭】

规则烙印脑海的瞬间,七人同时感到一阵强烈的精神恍惚。

“小宝……我的小宝!”

孙女士第一个失声痛哭起来。在她眼前,那荒芜的古道旁,一个穿着干净小褂、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背对着她,蹦蹦跳跳地向前走,嘴里还哼着模糊的童谣。那是她失踪多年的儿子!她不顾一切地就要冲过去。

“倾雪……姐姐!”

叶知秋的身体猛地僵住,清冷的眼眸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长亭的栏杆旁,一个与她容貌有六七分相似、却气质更加温婉柔和的年轻女子,正凭栏远眺,听到呼唤,缓缓回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带着些许担忧的笑容——那是她苦苦寻找、生死未卜的姐姐,叶倾雪!

“爸……妈……”

王胖子喃喃自语,眼圈瞬间红了。他看到古道旁,他那总是乐呵呵的父亲和唠叨却慈爱的母亲,正提着大包小包,笑着朝他挥手,仿佛只是来送他出远门,嘴里还在叮嘱着“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陈国栋看到了他刚入行时,那个为掩护他而牺牲的老班长,正站在长亭里,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警服,对他投来期许的目光。周教授看到了他早逝的恩师,正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朝他招手,似乎要与他继续那未尽的学术探讨。

甚至连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小芸,也抬起头,看向了长亭的阴影深处,那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穿着戏班班主服饰的身影,正默默注视着她。

而林辰——

他看到的,不是某个具体的人。

他看到的,是自家那栋老旧居民楼的楼梯口。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模糊的、提着行李的男人背影,正决绝地向下走去,没有丝毫留恋。楼梯上方,传来一个女人压抑的、绝望的哭泣声。

那是他童年记忆中最深刻、也最不愿回首的一幕——父亲离家出走。

一股混合着被抛弃的恐惧、多年来的委屈、以及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一丝深藏的渴望……如同火山般在他心底爆发。左臂的煞气似乎也受到了这强烈情绪的引动,变得更加躁动不安,冰寒刺骨。

“幻象……都是幻象!”陈国栋猛地一咬舌尖,试图用疼痛唤醒自己。他是刑警,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理智告诉他这绝非真实。

然而,规则的力量超乎想象。那些幻象并非静止,它们在“互动”。

叶倾雪的幻象对着叶知秋伸出了手,眼神温柔而哀伤:“知秋……过来,让姐姐好好看看你……”

小宝的幻影转过身,对着孙女士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妈妈,你来追我呀!”

王胖子的“父母”也在不断招手:“小硕,快过来,爸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那离去的“父亲”背影,脚步似乎放缓了一丝,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一种无法抗拒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渴望与牵引力,拉扯着每一个人,想要靠近那朝思暮想的幻影。理智的堤坝在情感的洪流冲击下,岌岌可危。

“不能过去!”林辰强忍着左臂的剧痛和心底翻涌的情绪,低吼道,“规则二,‘触碰即碎’!那可能不是重逢,是……彻底的失去!”

他的声音嘶哑,却像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孙女士的脚步顿住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儿子”,泪水汹涌而出,却不敢再上前一步。叶知秋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看着“姐姐”那温柔的笑容,心如刀绞,但她知道林辰是对的。

王胖子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摇头:“我知道……我知道是假的……可是……可是我好想他们啊……”

陈国栋双目赤红,对着老班长的幻影低声道:“班长……对不住……”然后猛地别过头去。

周教授老泪纵横,对着恩师的幻影深深鞠了一躬。

小芸看着阴影中的班主身影,嘴唇翕动,最终也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然而,规则的考验岂会如此简单?

见众人抗拒,那些幻象开始发生变化。

叶倾雪的笑容渐渐变得哀怨而苍白,她朝着叶知秋走近一步,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知秋……你不想姐姐吗?为什么……不过来?姐姐好冷……好孤单……”

小宝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委屈的哭泣,他朝着孙女士伸出小手:“妈妈……你为什么不要小宝了?小宝好害怕……”

王胖子的“父母”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变得失望而悲伤:“小硕,你是不是嫌弃爸妈了?连过来让爸妈看看都不肯吗?”

那离去的“父亲”背影,彻底停了下来,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似乎想要回过头来……

更加强烈的情感冲击,如同巨浪般拍打着每个人的心灵防线。愧疚、思念、悲伤、渴望……种种情绪被放大到极致。

“啊——!”孙女士第一个崩溃了,她再也无法忍受“儿子”那委屈的哭泣,尖叫着就要冲过去。

“拦住她!”林辰喝道。

陈国栋反应极快,一把抱住了几乎失控的孙女士。孙女士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哭喊着:“我的儿子!我的小宝!放开我!”

与此同时,王胖子也被那“父母”失望的眼神击垮,涕泪交加地朝着幻象迈出了脚步。

“胖子!回来!”林辰想动,但左臂传来的剧痛和煞气的反噬让他动作一滞。

就在王胖子即将触及那“父母”幻象的瞬间——

叶知秋动了。她没有去拉王胖子,而是猛地向前一步,挡在了王胖子和那对幻象父母之间,直面着那两张充满“失望”的脸。她清冷的目光仿佛要看穿这虚妄,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冷静:

“他不是嫌弃你们!他只是长大了!他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真正的父母,绝不会用愧疚绑架自己的孩子!”

她的话语如同冰水,泼洒在王胖子心头。他猛地一震,停下了脚步,看着叶知秋坚定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对逐渐变得扭曲的“父母”幻象,混沌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

“叶姐……”他哽咽着,退了回来。

另一边,林辰强忍着不适,走到几乎要回过头来的“父亲”幻影身后,他没有试图去触碰,只是用那只尚且完好的右手,对着那模糊的背影,用一种极其复杂、带着嘲讽又隐含痛楚的语气,开口说道:

“喂,要走就干脆点,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这么多年了,这套路……早过时了。”

他的烂话依旧,但这一次,里面没有玩世不恭,只有一种用尖锐包裹起来的、不愿示人的伤痕。

那“父亲”的背影猛地一僵,然后,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般,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最终“啵”的一声,彻底消散在原地。

随着林辰幻象的破碎,其他幻象也仿佛受到了干扰,变得不稳定起来,但它们散发出的哀怨与悲伤却更加浓烈,长亭内呜咽的风声也变得更加尖锐。

第一波冲击,勉强扛住了。

但每个人都气喘吁吁,心力交瘁。孙女士瘫软在陈国栋怀里,无声流泪。王胖子蹲在地上,抱着头。叶知秋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起伏。林辰靠在一根亭柱上,左臂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这还只是开始。

【执念不消,幻境不散】

【长亭风起,离歌送魂】

冰冷的宣告幽幽响起。

暮色更深,长亭周围的荒草开始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有无数隐形的存在在窃窃私语。那断断续续的铜铃声中,似乎开始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凄婉的戏曲唱腔,唱的正是那离愁别绪。

更严峻的考验,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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