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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好了啊。”
“你船还没卖掉吗？”
不等程小东开口，边上的蒋心乐率先开口。
程小东看她开口了，也不再说话，蹲着继续捡土里的洋姜（菊芋）。
方向军有些尴尬:“你们真买好了啊，我怎么没有听说你们买了啊。”
蒋心乐很是认真:“嗯嗯，那天你出尔反尔之后，我们回头就买了一条船，比你家的新，价格也便宜，只要六百。”
“这妹几……”程小东都听尴尬了，但他明白蒋心乐想干嘛。
当做没有听到，继续忙自己的事。
方向军还真中招了，一听他们六百买了，火气一下上头。
“猪嬲滴！这是哪个人这么便宜卖了，脑子有病吧，几千元打的船，六百块就卖了！”
蒋心乐:“所以你太黑心了，买那么贵，我们也幸好最后还没买，不然要亏死了。”
“现在船这么便宜，我们打算买第二条。”
方向军火气一下松懈:“你们家还打算买第二条船？”
蒋心乐嗯嗯了下讲了起来。
大概的意思是，我们大队有好几个人想要和我们一起捕鱼，所以我们一条船根本就满足不了。
方向军彻底被蒋心乐带进了坑里，一听他们还想买，马上动了心思，各种好言相劝。
意思是你们要不把我船给买了。
蒋心乐一副勉强考虑的样子说:那你打算卖多少啊，超过一千元你就不要开口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方向军特别苦逼报价一千五。
还说东伢子那天不是也已经报了一千九吗？
我这都是自己降价了，你们占便宜了。
蒋心乐一边捡土里的菊芋，一边淡定的说你走吧，贵死了。
方向军于是开始“自杀”:一千四呢？
蒋心乐:“不要，说了超过一千你就别开口了。”
方向军:“一千三！”
蒋心乐:“同志，那条路可以通往你们东丰大队。”
方向军:“一千二！”
蒋心乐:“同志，走这条路可能能更快到达你大队。”
方向军:“一千一还不行吗，我让了这么多了，你总该出个价格吧。”
蒋心乐:“贵死了，同志，你不回去吃饭的吗？”
方向军被逼的一阵抓狂:“好，那就九百九十九，可以了吗？”
“你们现在就可以把船给拿走，但是我要现金。”
“嗯？”
“又怎么了？你这个妹几怎么还是这个表情看着我？”
“我不是已经按照你的说法，低于一千元了吗？”
蒋心乐说:“我说了低于一千，没说低于一千后什么价格买啊。”
“我！”方向军差点晕过去，瞪着边上一直在做事的程小东。
“东伢子，难道你不表态下吗？干嘛呢你，边上一声不吭的！”
程小东说:“我钱都是她管着的，这事得让她做主就行，她说多少买。我们就花多少钱买。”
方向军:“你们在谈对象啊。”
“废话。”程小东继续低头做事。
蒋心乐那清澈的双眸，盯着方向军想了好久后，冷不丁的开口:“如果你五百元愿意卖给我们的话，我们可以考虑一下。”
“五百！”方向军炸裂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真正的狠角色是这个妹几！
说话细声细语的，像是个小绵羊一样，乍一眼看上去笨笨的，感觉特别好拿捏欺负。
实际上最狠的才是她！
程小东都听的一阵头皮发麻，五百……
这价格连他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正常卖价的话，这条二手的船应该能卖到两千的样子。
但因为他们东丰大队有湖霸封湖，都没办法进去打渔了，价格一千左右正常。
他原本也是想一千左右的价格拿下来，没成想，这丫头竟然开价五百。
他能体会现在方向军抓狂的心情。
没说话。
蒋心乐可能也觉得出价太离谱了，想了想说:“我还打听了，你们大队的段亮，还想要把价格提高。”
“到时候你们卖船的只会越来越多，你早点卖掉，去做点其他的小生意也好啊。”
“那你这价格也太离谱了，五百啊，五百做条鸭脖船都不够，我这是十米的船啊！”
“还带了木棚子，船舱盖都带了的，你知道做这些东西多费工吗……”
“可是你们也用了十几年了，也早就回本了啊。”蒋心乐说:“要不我加五元钱好了。”
“九百，不能再少了，还少我宁愿劈柴烧！”方向军一屁股坐在了边上。
蒋心乐:“劈柴烧多浪费啊，五百一十。”
“八百九！”
“五百一十一！”
“八百五！”
“同志，那条路可以回你们大队！”
“八百！”
“同志，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七百五！”
“同志，那条路回你们大队更近。”
就这样，蒋心乐一点点的压，压到最后，方向军终于扛不住了。
“六百，真不能再低了，还低价格，我回去会被我爸打死！”
“妹几，你要给我留条活路啊！”
直到这一刻，蒋心乐赶紧抬头看向程小东。
目中有慌乱的惊喜。
程小东知道该下手了，点了点头。
蒋心乐得到了程小东的认可后回头:“那就六百，虽然我们买亏了，但是我们觉得你也不容易。”
“那同志，我们现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
“废话！”方向军气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妹几，我是万万没想到你这么心狠手辣！”
蒋心乐说:“才不是，是你太贪心了。”
“那天我们原本都愿意花九百多买下来了，是你自己太贪心，我回去拿钱。”
“你们去大队部等我，要大队部见证。”
说完赶紧回家拿钱。
程小东盯着蒋心乐的背影，再一次被这丫头给刷新认知。
前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真没有去深入接触过。
后来慢慢发现这妮子特别小气，倒也是勤俭持家。
现在没想到的是杀价也这么狠。
竟然又懂得去大队部打证明见证。
这年代很多老百姓有什么双方交易，哪怕是借钱这种东西，也很少有人去打条子，靠的就是相互信任。
不像几十年后，白纸黑纸写的东西有时候都不可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几乎为零。
因为大家都被坑怕了，不敢再相信人性这东西，
物资虽然过得好了，但个个成了精神世界的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