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治静坐在马车内,外界细微的声响皆未能逃过他的耳力,他已然敏锐地感知到,一位绝顶高手正悄然逼近。
然而,当他轻轻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竟是子胡,不禁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月色如水,洒在子胡身上,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与超凡。
子胡双眼缠着布条,手中长剑犹带血痕,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整个人宛如自九天之上降临的谪仙,举世而独立。
“多谢师父提醒,今家母已经病愈,子胡归来拜师!”子胡看到林治即刻郑重地跪在地上,当即充满感激与敬意道。
上次他在满月楼想要拜林治为师的时候,幸得林治及时告知他母亲病危的消息,并慷慨解囊,给了他一大笔钱。
他这才匆匆赶回家中,结果发现年迈的母亲确实患了病。好在他带着老母亲问病及时,如今他的母亲已经痊愈,所以决定回来拜师。
若说此前的拜师是因为钦佩林治的音乐才华,那么这一次已经夹带着恩情在里面,毕竟不是林治的话,自己老母亲恐怕真要病逝了。
“少爷,他比我强得多!”烂强刚刚目睹子胡出手的全过程,亦是小声地道。
林治并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于是点头答应道:“好,今后你便是我的徒弟,暂时跟在我身边!乐器之事,若有什么不明,可随时问我!”
“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三拜!”子胡的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与喜悦,于是郑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次日清晨,天色尚带着几分朦胧的灰蓝。
林治头戴方巾,身穿传统的青色长衫,脚步沉稳地踏入顺天贡院那庄严肃穆的大门,参加乡试第三场。
这一场乡试,考的是五道策论题。
历来乡试首重四书五经题,不管是第二场的官方应用文写作,还是这第三场的策论题,其实更多是基础考核。
国家的治理方针,又怎么可能真的指望这些幼稚的生员。如同前世每年的高考政治题目,不管立意多深,却是没人指望这些高中生真能拿出治国良方。
随着考生入场完毕,顺天贡院的大门重新关闭。随着明远楼的钟声悠扬响起,此次考试的试卷纷纷派发下来。
林治在接到试卷后,亦是第一时间审阅五道考题。此次的策论题目涵盖农事、水利、风俗等诸多领域,其中一道关于盐法的策论。
原以为只是走过场的题目,但看到这最后一道盐法的策论,隐隐感觉这个出题人分明就是想要搞事情了。
自从户部尚书萧文上台后,一直在主张推动“折色法”取代“开中法”。
开中法的本质是以运力换盐,更通俗的称呼是“输粟易引”。只是在这场交易中,边军得到充足的粮食,而盐商得到盐引。
至于朝廷,确确实实是一文钱都没有进账,亦是很多短视政客抨击开中海的原因。
因山西离边境最近,所以山西占据着地利,故而很多商人跑到那边十分勤恳地开荒种地。渐渐地,原本边地需要江南运粮过来,但现在大部分的粮食已经由山西那边就地解决了。
正是如此,江南集团亦是大力推动朝廷废除“开中法”,改为用银两就可以买到盐引的“折色法”。
他们之所以敢提废除盐法,主要的理由是边地的粮贱。在他们精湛的换算下,朝廷通过“折色法”可以将盐引卖出八百万两,而仅需要花费四百万两就可以在边地收粮,而朝廷亦是能够从中得到四百万两的财政收入。
面对来自四百万两的诱惑,加上萧文所代表江南集团的上下打点,现在呼唤朝廷废除“开中法”的声音越来越大。
“搞事情是吧?那便如你所愿!”林治沉思片刻,于是眼睛闪过一抹自信的光芒道。
原本他是不打算触碰这种政治敏感的话题,但乡试主考官魏光斗都敢在乡试上问了,那么自己又何必还藏着掖着呢?
最重要的是,既然这是他出的题,那么就得接受有反方意见,总不能所有考生都得支持那个误国误国的盐法改革吧?
林治端坐在考位上,深吸一口气,眼神专注而坚定。
在脑海构建一番后,他提笔蘸墨,捻袖挥毫。此刻如同一位沉稳的将军指挥着千军万马,洋洋洒洒地开始答题。
折色法最大的破绽是边关地粮食并不是固定的,朝廷一旦废掉了开中法,那么商人为何还积极跑到危险重重的边地开荒种地。
一旦商人不在边地积极种地了,到了那个时候,朝廷别说四百万两买粮,恐怕四千万两都买不来相等的边粮。
“夏太祖,法之始,祖宗之法法不可以轻变也,亦不可以苟因也……”他笔下的文字如潺潺溪流,缓缓流淌出他的见解与思考。
与此同时,乡试的审卷工作已如精密的钟表般悄然启动。
时光回溯到那日第一场乡试结束之时,收卷官们神色严肃,如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将四千多份考生的试卷小心翼翼地封存进箱子,沿着那条宽大笔直的青砖甬道,将试卷稳稳地送往至公堂。
至公堂内,以北直隶巡抚陈安之为首的外帘官们正襟危坐,如同前世的公证人那般,确保乡试的公平公正。
收卷官送来的考生“墨卷”整齐地摆放在案上,收卷所的小吏们开始认真筛选。他们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仔细寻找落了印记之类的问题试卷。
这些有问题的试卷会送到公堂上的北直隶巡抚陈安之那里,陈安之在确认试卷确实存在问题后,便拿起蓝笔,沉稳地誊录归类,即是考生闻虎色变的“登蓝榜”。
至于那些检查没有问题的试卷,则如同通过体验的士兵般,被收卷所统一用印铃记,随后被送往弥封所。
弥封所里,小吏们手法娴熟,将考生的信息用厚纸仔细弥封起来。在完成这一步后,后面接触到试卷的人便只知试卷内容,而不知答卷人是谁。
经过弥封的试卷,如同整装待发的士兵,被全部送至誊录所。
誊录所内,三百名擅于书写的小吏正端坐在案前,他们对送来的墨卷进行誊抄。由于他们统一用的是朱笔,故而他们抄出来的试卷又称“朱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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