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刑部衙门的檐角铜铃在热浪中纹丝不动。
刑部尚书孙继宗端坐在公堂之上,身姿挺拔如松,官袍上绣锦鸡在阴影中泛着冷光,正不怒自威地望向二门处。
堂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几百名锦衣卫从外面走了进来,而后身穿红色飞鱼服大步的林治出现,腰间裁雪绣春刀鞘上的饕餮纹仿佛要活过来。
虽然明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但躲闪终究解释不了问题,何况现在自己不再是任人欺凌和诬告的林少爷,而是堂堂北镇抚司的副千户。
刑部员外郎肖青松已经知晓林治将前去送传呈的刑部主事黄辉送进北镇抚司大牢的事迹,此刻主动迎向来到公堂的林治,战战兢兢地指着公堂的某处空地道:“林副千户,原告席在此处……!”
“卑职见过部堂大人!”林治朝着孙继宗见礼,而后用手指掏着耳屎道:“本副千户今日只带耳朵过来,可不是来打官司的!此次是刑部主动要揽顺天府的案子,若没有本事追回我的钱,那就别揽这个活!”。
这……
刑部员外郎肖青松看着林治说得有理有据,这个案子还真是他们刑部主动揽过来的,顿时为难地抬头望向公堂上的刑部尚书孙继宗。
“林副千户说得对!刑部若是没有金刚钻,那就别揽瓷器活!”千户王莽带着五百锦衣卫整齐划一,当即纷纷附和道。
刑部尚书孙继宗的脸色阴沉,但还是强压心里的怒火:“既然林副千户执意要旁听,那便给他一张座椅吧!”
“多谢部堂大人体恤!”林治看到搬来的座椅,当即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并翘起了二郎腿,一副丝毫不怕得罪人的模样。
眼前这个刑部尚书孙继宗看着微胖,给人一种十分刚正的感觉。只是他深知官场中人,千万不能以貌取人,这个满脸温和笑容的家伙此刻没准在问候自己家里人。
至于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没礼貌?且不说锦衣卫做的就是得罪人的活,而今孙继宗都准备对自己动刀子,自己何必还给他好脸色。
刑部尚书孙继宗一拍惊堂木,而后充满威严地道:“升堂!”
咚!咚!咚!
十二名衙差迅速分列两排,对立而站,手中握着火水木长棍用力地杵在青砖上,每杵一下,都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同时,他们嘴里整齐地喊着:“威武——!”
刑部的衙役拖着铁链将书童与黄水秀押上堂时,铁链在地砖上拖出刺耳的哀鸣。
时隔数月,虽然他们的案子一直被顺天府衙悬而未决,但由于他们两人无法合理解决钱财来源,所以并不能走出牢房。
现在他们的身板明显都瘦了一大圈,眼睛亦是凹陷下去,眼珠子布满着血丝。
林冶那双空洞的眼神恢复了光泽,来到公堂即刻四处张望。原以为林治还没有到场,结果发现竟然悠哉悠哉地坐在旁边席,顿时一团怒火直冲天灵盖。
若不是这个废物少爷突然间变聪明,若不是这个废物大人在京城有了人脉撑腰,自己早已经踩着他的尸体上位,准备下个月的秋闱了。
结果自己足足筹谋三年的计划,竟然通通破产了,如今更是身陷牢狱之中。
林治注意林冶投来的恶毒目光,此时再审视这个气运之子,却已经不是早前的白白胖胖、意气风发的模样,整个人瘦得脱了形,眼神疯狂而恶毒,像个疯子一般。
黄水秀在见到刑部尚书孙继宗后,当即扑通跪地:“大人,我冤枉啊!我每一笔开支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还倒贴了不少钱财,还请大人明鉴!”
刑部尚书孙继宗似乎早就猜到这一幕,显得不置可否地道:“你们两人是不是被冤枉的,本官自然会秉公处置!若你们真是被冤枉的,本官自然还你们一个公道,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林治朝着刑部员外郎肖青松勾了勾手指,而后轻声道:“茶!”
刑部员外郎肖青松眼睛复杂地望向林治,亦是安排人员送去给这个主泡茶。
按说,哪怕是锦衣千户到刑部大堂,亦得发怵才是。只是现在看这位锦衣卫副千户,敢情是将刑部当家里了。
“大人,学生有冤!林治让学生代考童子试,这里有实证,还请您过目!”林冶的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顿时涕泪横流地喊冤道。
“果然……”锦衣卫千户王莽虽然是个大老粗,但看到书童林冶突然发难,不由担忧地望向堂上的林治。
林治还以为可以好好看一会戏,但发现自家这个书童还是心急了,而这位高高在上的刑部尚书似乎同样沉不住气。
刑部尚书孙继宗的嘴角微扬,显得公正无私地道:“呈上来!”。
林冶心里一阵暗喜,于是将证据交给师爷,师爷则是将证据转交给孙继宗。
孙继宗看到证据,顿时扭头望向林治道:“林副千户,你怎么说?”
“副千户?”林冶的眼睛一瞪,虽然他知道林治进了北镇抚司,亦听说林治混得不错,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晋升如此之快。
不过转念一想,林治在北镇抚司的成就越高,自己毁掉林治便更有成就感,于是内心涌起一股狂喜。
林治没等来茶水,反而等到了兴师问罪:“孙尚书,他们两人联手贪墨我的钱财,你连问都没开始过问,如今一个贱籍攀咬我的生员是假的,这种小事你倒是来了精神!如此说来,今日这场公审是针对本副千户的鸿门宴不成?”
“我看这就是一场鸿门宴!”
“呵呵……莫非他们商量好,故意骗林副千户过来的?”
“我看这就是一场阴谋,说是为林副千户主持公道,结果刚来就被兴师问罪了!”
……
堂下的锦衣卫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而今看到刑部尚书孙继宗突然将矛头指向林治,亦是纷纷进行声援道。
“林治,本官并没有设什么鸿门宴!只是你的书童提交的证据详尽,你不解释一下吗?”刑部尚书孙继宗没想到小心思被看穿,但还是大声质问道。
林治从椅子站了起来,迎着刑部尚书孙继宗的目光道:“既然孙尚书今日不是为我追讨他们两人贪墨银两,那么我便回北镇抚司喝茶,本副千户就不奉陪了!”
说着,他便朝外面走去,现在他可不再是任人拿捏的平头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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