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临时行在的雕花木窗,带着鄱阳湖特有的水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张一斌、欧阳菲菲、罗子建、陈文昌四人被反绑双手,押跪在冰凉的青砖地上。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和压抑的沉默,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们还在为成功“忽悠”了永乐皇帝朱棣,使其暂时相信他们是来自“海外浮槎洲”的使者而暗自庆幸。然而,朱棣的多疑远超他们的想象。一场突如其来的、针对行在的“东厂细作”清查,毫无征兆地将他们卷了进来。更准确地说,是那位吴老二公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直接指认他们“形迹可疑,恐与建文余孽有涉”。
此刻,端坐在上首紫檀木蟠龙椅上的,正是这位夺了侄儿江山、开创永乐盛世的大明皇帝——朱棣。他并未穿着明亮的龙袍,而是一身玄色常服,但眉宇间的威严与那股久居人上、生杀予夺的气势,比任何华丽的服饰都更具压迫感。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人,最后停留在张一斌身上。
“尔等自称来自海外,言语服饰皆异于我大明。”朱棣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每个字都敲在四人的心坎上,“说说吧,是如何与那……旧日宫闱之事,牵扯上的?”他没有直接提“建文帝”,但所指再明显不过。
跪在张一斌身边的欧阳菲菲,手心已全是冷汗。她强迫自己冷静,飞速思考着对策。硬扛是死路一条,坦白穿越身份更是天方夜谭。唯一的生路,就是继续把编造的身份圆下去,并设法撇清与建文帝的关联。
张一斌深吸一口气,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用带着刻意模仿的、生硬的腔调回道:“回……回大明大皇帝陛下!我等漂洋过海,只为通商闻道,偶至庐山,乃是被风景吸引。什么宫闱之事,实在不知啊!”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茫然又委屈。
“不知?”朱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据报,尔等在庐山寺院附近盘桓多日,与一形迹可疑的僧人来往甚密。东厂的人,可是亲眼所见。”吴老二在一旁躬身,尖声道:“陛下明鉴,这几人身手怪异,那日林中追逐,此人(他指向张一斌)所用绝非中原武功,倒似……邪门歪道!”他指的是张一斌用跆拳道放倒东厂番子的事。
“武功?”张一斌灵机一动,“陛下,那不是武功,是我浮槎洲的‘强身健体术’,名曰……‘跆拳道’!意在锻炼体魄,以备海上风浪,绝非什么邪术!”他试图演示,却被身后侍卫死死按住。
陈文昌见状,连忙帮腔,他记起朱棣对海外奇珍的兴趣,赶紧道:“陛下,我等带来的物品,如那能自发炽热的‘自热锅’,能留存影像的‘手机’,皆可证明我等来自海外,绝无虚言!我等对大明、对陛下,只有敬仰之心,岂敢参与天家之事?”他特意提到“手机”,希望能转移朱棣的注意力。
果然,朱棣的目光微动。那几件被扣押的“仙器”,尤其是那个偶尔会亮起、显示出奇异图案的“手机”,确实让他心生好奇与忌惮。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陛下,臣郑和求见。”
朱棣眉头微展:“宣。”
只见郑和身着麒麟服,大步而入。他先向朱棣行礼,然后目光平静地扫过四人,眼神中并无敌意,反而带着几分审视与探究。郑和的到来,让殿内紧张的气氛为之一缓。
“三宝,你来的正好。”朱棣指了指四人,“这几人自称来自海外,你多次下西洋,见多识广,可曾听闻过‘浮槎洲’?又可曾见过如此奇特的‘强身健体术’和‘仙器’?”
郑和转向四人,语气平和:“几位,陛下垂询,还请如实回答。西洋万里,各国风物迥异,若果真来自海外,道明来历,陛下仁德,必不会为难尔等。”
欧阳菲菲捕捉到郑和眼神中的那一丝鼓励,心念电转。她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郑和是实干家,是探索者,他对未知事物的接受度远比深宫中的皇帝要高。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当郑和问及他们“家乡”的具体风土人情时,欧阳菲菲刻意在回答中夹杂了一些现代词汇,如“全球化”、“可持续发展”、“科技”等,她语速不快,观察着郑和的反应。
果然,郑和眼中闪过极浓的兴趣。他虽然听不懂这些词的具体含义,但能感觉到这些词语背后代表的是一种全新的、体系化的认知。他不动声色地追问了几句,看似是在帮朱棣盘问,实则在引导欧阳菲菲说出更多“仙语”。他甚至偶尔会重复一两个词,如“全球化……此词何解?”,看似疑惑,实则在默默记忆学习。这一幕,被细心的罗子建看在眼里,他心中稍安,看来这位大名鼎鼎的航海家,或许能成为他们的一线生机。
然而,朱棣的耐心是有限的。他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仙语”兴趣不大,他更关心的是切实的威胁——建文帝的下落,以及这几人是否与之有关。吴老二也适时地阴恻恻地补充道:“陛下,休要被他们这些怪力乱神之语迷惑。据奴婢查知,那日寺院中,他们曾与那可疑僧人密谈许久,之后僧人便不知所踪。而他们身上,定有关键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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