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 车床外包
这一天,齿轮厂办公室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向八点一刻。杨村长推开门,身后跟着个穿蓝布工装的汉子,袖口磨得发亮。
“廷和、仲明,都在呢。”杨村长嗓门亮,一进门就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他侧身让出身后的人,指着说:“这就是你昨天找的车工杨洪波,我今早一早就把人给你带来了。”
廷和正翻着桌上的图纸,闻言抬起头。杨洪波站在门口,略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唇。
“干了多长时间车工?”廷和问,目光落在他那双布满薄茧的手上——那是常年握车床手柄磨出的痕迹。
“有二十年了。”杨洪波的声音不高,却透着实在,“不过中间农忙时也帮村里修过农机,干过些杂活。”
廷和点点头,朝旁边的仲明抬了抬下巴:
“带他去车间试试手,晓芬那台车床正好有个坏料。”
仲明应了声,领着杨洪波往外走。
办公室里只剩两人,杨村长拉过把木椅坐下,掏出烟袋敲了敲:
“你昨天说想把车工活包出去,我倒有个主意。村里原来那农具厂,院子还在,我找人拾掇拾掇,再添台机床,就给你们加工齿轮坯。一来把老厂子盘活了,二来村里也能多笔收入,这不一举两得?”
廷和放下图纸,眼神亮了些:“要是村里出面接这活,我肯定支持。厂里那台车床,我直接送给你们,一分钱不要。但丑话说在前头,”他顿了顿,语气沉了沉,“质量得把好,要是出了次品,我可真翻脸不认人。”
杨村长刚要接话,门又被推开了。仲明走在前头,脸上带着点笑意:“晓芬让他车了个坏料,刚才还跟我说,杨师傅的水平比她好不少。”杨洪波跟在后面,额角沁出层薄汗,工装肩头沾了点铁屑。
“那可不?”杨村长笑起来,烟袋在手里转了个圈,“他前几年在乡里技术比赛拿过第一名,要不是家里老婆有病,离不开人,早出去挣大钱了。”说着又转向杨洪波:“农具厂那台老车床,还能用不?”
“能用。”杨洪波肯定地说,“那台虽然旧,前几年我保养过几次,主轴没松,车齿轮坯没问题。”
廷和听完,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水:“那这样,你们回去先把农具厂收拾出来,车床擦干净。下午我让人送些齿轮坯过去,你们先试加工。价格你们放心,肯定不会亏了村里,也不会亏了干活的人。缺钱的话,你先到马会计那里预支1000元,整理厂子好用。”
说完让仲明领杨洪波到马媛那里支了1000元。杨村长两人拿着钱,高高兴兴的走了。
杨村长刚走,廷和就转过身,对一旁收拾着茶具的仲明沉声道:“你打个传呼给仲昆。告诉他车床不用定了,叫他明天回来。”
仲明手一顿,紫砂壶的盖子差点没盖稳。他抬眼看向父亲,眉宇间拧着点疑惑:“仲昆这阵子到底在忙啥?好几日不见人影,老婆孩子都快顾不上了。我听人说,他常泡在马媛表哥那澡堂里,难不成真在那儿逍遥?”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些不忿,“等他回来,爹你可得说说他,哪能这么不着家。”
廷和往竹椅上一坐,眼底的光在灯光下有些深:“你当他是在玩?”他哼了一声,“他野心大着呢,将来,是要和你争天下的。”
仲明愣了愣,似乎没料到父亲会说这话。
“你没发现?他已把永明甩一边了。”廷和的声音压得更低,“前些日子永明来找我,把他的底都揭了——他心里的算盘,打得精着呢。”
仲明心里咯噔一下,没再多问,转身去拨传呼机的号码。按键声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等他发完传呼回来,廷和还坐在那儿,像座没挪过窝的山。
“明天仲昆回来,你先跟他要南京的电话号码。”廷和接着说, “他要是找理由不给,你就让他定一台滚齿机,两台珩齿机,让他说清楚,几天能到。”
仲明点头应下,廷和又忽然问:“对了,车床加工一件,给他们多少钱合适?”
这倒把仲明问得思索起来,他掰着手指算了算:“咱的成本不到1块钱。不过村里帮了咱这么大忙,总得知情达理些,让村里也赚点。我合计着,车一件2956号齿轮,给他们3元;伞齿轮的话,4元。回头爹你再跟杨村长商量商量,看行不行。”他顿了顿,眼里透出点算计的亮,“这么一来,咱能少进一台车床,还能省下三个车工。正好让他们一个去学滚齿机,两个学珩齿机,人员调配正合适,一点不浪费。”
廷和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杨村长带着杨洪波回到了自家小院。堂屋里的八仙桌上,。杨村长卷了支旱烟,点着后深吸一口,开口道:“洪波,咱再好好盘盘这齿坯加工的账。”
杨洪波往桌边凑了凑,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记着些数字。“叔,我算了好几遍,每个齿坯的工具费、电费再加上人工,成本说啥也不能超1块。要是齿轮厂能给2块一个,咱除去成本,还能有得赚;要是能给到3块,那可就理想了,利润能翻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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