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 廷和手术后恢复
傍晚,小木桥旅店的门刚被推开,仲昆突然伸手握住了马媛的手腕。
“今天是中秋节。”仲昆的声音比在医院时柔和了许多,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你第一次来上海,一直陪着我在医院守着,我还没带你好好看过。”他顿了顿,拉着马媛往门外走,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陪你逛逛南京东路吧,明天爸转入普通病房,咱们就真没机会闲下来了。”
马媛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他拽着踏上了路边的公交车。车厢里飘着淡淡的月饼香,零星的乘客脸上带着节日的松弛,与他们身上尚未褪去的疲惫形成了奇妙的对比。仲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依旧没松开马媛的手。
车子驶进南京东路时,窗外的世界突然亮了起来。霓虹灯牌在夜色里次第绽放,老字号店铺的灯笼透着暖黄的光,“第一食品商店”“上海时装公司”的招牌在玻璃橱窗后闪着熟悉的光晕。仲昆拉着马媛下了车,人流瞬间将他们裹了进去,却没让两人的距离拉开半分。
他先带着马媛钻进了第一食品商店,玻璃柜里的鲜肉月饼还冒着热气,苏式糕点的甜香勾得人鼻尖发痒。仲昆没问,直接排队买了两个鲜肉月饼,递了一个给马媛:“尝尝,上海的中秋,总得吃口这个。”马媛咬下一口,酥脆的饼皮掉在手心,咸鲜的肉馅在嘴里化开,竟驱散了大半日的疲惫。
从食品店出来,仲昆又牵着她逛了几家老字号。在钟表店的橱窗前,他指着一块上海牌手表,轻声说:“以前总听爸说,他年轻时候最想拥有一块这个。”马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表盘上的指针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像是在细数着岁月里的遗憾与圆满。
沿街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并行。仲昆偶尔会停下脚步,给马媛指认路边的老建筑,语气里带着临时抱佛脚般的“导游腔”,惹得马媛忍不住笑出声。路过一家卖桂花糖粥的小摊时,他执意要了两碗,看着马媛小口啜饮,眉头终于彻底舒展开来。
月亮渐渐升到了中天,清辉洒在繁华的街道上,给拥挤的人潮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滤镜。仲昆抬手看了看表,又握紧了马媛的手:“该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医院。”往回走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脚步放缓了些,像是想把这难得的松弛,多留一会儿在中秋的夜色里。
10月8日,廷和转来普通病房那天,仲昆和马媛提前半小时就到了。他把带来的绿萝摆在窗边,还带来昨天晚上买的鲜肉月饼及一保温桶小米粥。
当护士推着病床进来时,仲昆几乎是跑着迎上去的。呼吸机已经撤了,廷和的脸色比在ICU时好看些,只是嘴唇还干得起皮。
“家属可以帮忙擦个脸,动作轻些。”护士的话刚落,马媛就端起早就晾好的温水,拿过毛巾小心地蘸湿。
她屏住呼吸,用指尖捏着毛巾的一角,刚碰到廷和的脸颊,手就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马媛的脸瞬间涨红,慌忙抽了张纸巾去擦,却不小心碰到了廷和手背上的留置针。
“对不起,对不起……”他语无伦次地道歉,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然后,廷和的嘴唇动了动,发出极轻的声音,马媛赶紧凑过去,耳朵几乎贴到他的唇边,才听清那句断断续续的话:“……没、没事,你、你别慌。”
那一瞬间,马媛所有的慌乱都像被这句话抚平了。她握着廷和的手,眼眶发热,却笑着点头:“好,我不慌。”
傍晚的时候,廷和又睡着了一次,醒来时精神好了些。仲昆坐在床边喂了一小碗小米粥。把鲜肉月饼切成小块,用牙签扎着递到他嘴边。廷和咬下一小块,慢慢嚼着,突然说:“这上海的月饼味道就是不一样”
仲昆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他把剩下的月饼放在碗里,俯身帮廷和掖了掖被角。
晚上8点,值夜的护工准时被护士送到病房,仲昆和马媛与护工交接完之后离开病房,回到小木桥旅店。
清晨六时,仲昆与马媛便准时出现在病房门口。推门而入的瞬间,二人脸色骤变——病床上空空如也,惊得他们心头一紧。循着细碎的脚步声望去,才见护工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廷和从卫生间走出来,马媛立刻快步上前,接过护工的手,合力将廷和稳妥地扶回病床。
“廷和叔昨天就喊着便秘,医生给开了‘上丹清’中药,今早终于有了便意。”护工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笑着解释,“他非要自己试着下地,我慢慢扶着去了卫生间,排得很顺利,现在整个人都轻快多啦。”护工离开后,马媛熟练地服侍廷和吃完早饭。
上班后,护士便推着心电图机走进病房,电极片贴上廷和的胸膛,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不多时,沈主任拿着打印好的心电图走进来,眉头舒展地对仲昆说:“你看,心电图显示恢复得非常好,这和他本身底子硬朗分不开。今天可以多下地走动走动,要是没其他情况,两天后就能出院了。”仲昆与马媛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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