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皇帝合集 第11章 荒唐的诏令

未央宫椒房殿内，鎏金兽首香炉吞吐着龙脑香的青烟，与浓烈的酒气在雕梁画栋间纠缠。刘贺歪戴着冕旒，将犀角酒杯重重砸在青玉案几上，案角的鎏金博山炉剧烈震颤，炉顶的蓬莱仙山造型几乎倾倒。他猩红的眼眸扫过满地破碎的玉盏，突然抓起案头的青铜错金镜，镜中映出他因酒色过度而浮肿的面容，顿时暴怒：“这天下绝色竟无一人能入朕眼？传诏各郡国：三日内若寻不到倾国之色，太守以下皆削职为民！” 殿外候旨的宦官吓得浑身发抖，捧着诏书的双手不住颤抖，生怕慢了半分便要人头落地。

诏令乘着八百里加急快马，如瘟疫般席卷大汉十三州。洛阳城朱雀大街上，兵卒们举着写有 “选美” 的皂旗踹开一户户民居，哭闹声与瓷器碎裂声此起彼伏。七岁孩童死死拽着母亲的裙角，却被官差粗暴地扯开，母亲凄厉的哭喊回荡在街巷。钱塘江上，富商家的画舫与官船挤作一团，家丁们持械争夺被锁在舱内的渔家女，江水被染成暗红。渔家老汉跪在船头，望着女儿被抢走的方向，老泪纵横，一头扎进了汹涌的江水中。会稽郡太守更是别出心裁，命人绘制《江南美人图》呈递御前，图中不仅绘有民间女子，连自己女儿眉间的朱砂痣都描绘得纤毫毕现。为求画工逼真，他还强征百名画师，将她们关在府中日夜赶工，有画师因劳累过度昏死过去，便被直接拖出府门，任其曝尸荒野。

掖庭深处，三百佳丽被锁在雕花木笼中。来自吴地的少女紧攥着母亲缝制的香囊，泪水浸透了绣着并蒂莲的绸缎；匈奴进贡的胡姬倚着冰冷的铜柱，用胡语哼唱着故乡的哀歌。刘贺醉醺醺地在回廊间穿行，突然停在一位面若芙蓉的女子面前，猛地扯下她鬓边的金步摇，尖笑道：“这模样倒比去年楼兰进贡的舞姬多了几分怯意！” 转身时袍袖扫翻烛台，火舌瞬间吞没了少女的石榴裙，惨叫声中，他却已被新送来的波斯舞姬勾着腰肢走远。宫女们慌忙提来水桶救火，却因通道狭窄相互推搡，不少人被踩伤。那被火烧伤的女子，在痛苦中挣扎了整整三日，最终含恨而亡，尸体被草草抛进了乱葬岗。

当田间稻穗刚泛起金黄，第二道诏令已带着帝王的暴戾威压抵达郡县：“凡家中藏有奇珍异宝者，十日内尽数献于朝廷，隐匿者满门抄斩！” 颍川百姓望着被官兵洗劫一空的粮囤，白发老翁抱着饿死的孙儿，在县衙门前悬梁自尽；蜀地商贾跪在祖宗牌位前，颤抖着双手将传家的青铜编钟装车，车辙碾过写满血泪的控诉状。有位年逾古稀的老者，将祖传的玉佩藏在墙缝里，被邻居告发后，官兵当着他的面将其全家老小屠戮殆尽，鲜血染红了整个庭院。丞相杨敞率九卿跪在承明殿前三日三夜，额头的血迹在丹陛上凝成暗红的纹路：“陛下！民怨已如沸鼎之水，再行苛政，恐重蹈暴秦覆辙！” 刘贺却将奏章掷入炭火，看着飞灰笑道：“朕要建千尺摘星楼，这些蝼蚁的血泪，不过是砖石罢了！” 他甚至命人将劝谏的大臣拉出去杖责，哀嚎声在宫中回荡，令人胆寒。

残阳如血，未央宫的鸱吻在暮色中泛着森森寒意。长安城外，饥民们望着宫墙内冲天而起的歌舞灯火，将手中讨饭的破碗狠狠摔碎。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人甚至已经饿得奄奄一息。而此时的刘贺，正躺在缀满夜明珠的寝殿里，听着伶人新编的《盛世华章》，全然不知霍光府中，废黜诏书的墨迹正在竹简上悄然晕染。霍光与朝中重臣们神情凝重，商讨着废帝之事，一场改变大汉命运的风暴，正在黑暗中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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