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皇帝合集 第9章 后宫的混乱

未央宫的铜漏声在死寂的夜色里格外刺耳，鎏金兽首嘴里吐出的细流，每一滴都似敲击在宫人们紧绷的神经上。三更梆子刚过，忽闻掖庭深处传来清脆的铜铃声，惊破这令人窒息的静谧。月光如霜，几个官奴歪戴着进贤冠，醉眼惺忪地骑在朱轮华毂的小马车上横冲直撞。那马车车辕鎏金璀璨，雕刻的蟠螭纹本是皇太后专用的尊贵纹饰，此刻却随着颠簸撞碎雕花窗棂，车帘扫落椒房殿前供奉的长明灯。摇曳的火苗忽明忽暗，将被践踏的蟠螭纹映得扭曲狰狞，仿佛也在无声控诉这般僭越之举。檐角铜铃被撞得叮当作响，惊起栖在槐树上的夜枭，凄厉的叫声在宫墙间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回廊里此起彼伏的浪笑惊飞了栖息的寒鸦，羽翼拍打声混着放肆的调笑，惊得昭帝嫔妃们隔着鲛绡帐纱瑟瑟发抖。十六岁的良娣面色苍白如纸，紧紧攥着被角蜷缩在床榻内侧，听着宫靴踏碎青砖的声响由远及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渗出鲜血。她脑海中不断浮现昨夜的惨状 —— 与她同值夜的宫女，今晨被抬回掖庭时脖颈上还留着青紫掐痕，双目圆睁，死不瞑目。身旁的采女颤抖着往铜炉里添了块安息香，可这馥郁香气也盖不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窗外传来拖拽重物的声响，不知又是哪个可怜人遭了毒手。

更漏声滴答滴答地响着，时间已经悄然转到了三更时分。按照常理来说，此时的未央宫应该是一片静谧，万籁俱寂。然而，这平静却被一阵突兀的、酒气熏天的笑声猛然刺破。

“哈哈哈哈……”这笑声来自刘贺，他似乎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放纵和不羁。紧接着，他又发出了一声粗暴的喝令：“把这些侍妾都赏了！”

随着这声命令，珠帘被猛地掀开，烛火在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二十余名姬妾被一群侍卫推搡着跌跌撞撞地跪在地上，她们原本精心梳妆的发髻此刻已经散乱不堪，发间的东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满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而那些翡翠步摇也在相互碰撞中发出细碎的呜咽声，仿佛是在为这些姬妾们的悲惨命运而哀鸣。

当这些姬妾们听到刘贺说出“侍中可以随意挑选”这句话时，她们终于无法再保持沉默，原本养在深闺的贵女们此刻彻底崩溃了。凄厉的哭声和绝望的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在空旷的椒房殿里回荡着，久久不散。

其中有一个新晋的美人，她死死地抓着刘贺的衣摆，满脸泪痕，苦苦哀求着。然而，刘贺却对她的哀求视若无睹，甚至毫不留情地一脚将她踹开。这一脚用力过猛，美人的额头猛地撞在了汉白玉阶上，顿时鲜血四溅，殷红的血液顺着台阶蜿蜒而下，在青砖上开出了一朵妖异的花。

未央宫的井水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血色的残月，显得冰冷而阴森。在这深宫中，被赐给仆役的姬妾们，有的万念俱灰，选择用罗帕悬梁自尽。那白绫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诉说着她们无尽的冤屈。

还有的姬妾精神崩溃，疯疯癫癫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襟，赤足在廊道里乱跑，嘴里喃喃念着家乡的童谣。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透着无尽的凄凉和哀伤。

然而，刘贺的新欢们却蜷缩在织锦被褥里瑟瑟发抖。她们中有的是刚满十三岁、尚不解人事的宫女，有的则是先帝尚未侍寝、怀揣憧憬的才人。掖庭深处，绣着龙纹的屏风后，不断传出令人战栗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熏炉里焚烧的龙涎香浓郁刺鼻，却无法掩盖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和绝望的气息。偶尔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女子压抑的啜泣，在这暗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让人毛骨悚然。

晨钟敲响时，值夜的老宫娥望着满地狼藉的珠翠，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高祖定下的宫规犹在耳畔，那森严的等级、庄重的礼仪，如今却被践踏得面目全非。凤鸾宫的鸱吻垂首，似在为这混乱世道哀叹；椒房殿的藻井蒙尘，再不复往日辉煌。整个后宫浸泡在哀怨的泪水中，如同被焚毁的阿房宫，只剩下断壁残垣间飘荡的冤魂，无声诉说着那段黑暗而惨痛的历史。青苔在宫墙根悄然生长，仿佛岁月也不忍直视这人间惨剧，用绿痕掩盖曾经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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