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皇帝合集 第24章 进军途中

永元三年（501 年）二月，江南的料峭春寒尚未褪尽，残雪在襄阳城堞上凝着薄冰。南康王萧宝融在江陵紫极殿受推戴登相国位那日，八百里加急的任命文书正穿越漫天飞絮抵达襄阳 —— 萧衍接过长史王茂递来的黄绢诏书，指尖摩挲着 “征东将军” 四字的朱砂印泥，案头襄阳城防图上，涢水与汉水的交汇处被他用朱笔圈出重重红痕。三日前他已令校尉陈虎牙在檀溪操练水师，此刻闻令即刻升帐，点齐马步军两万，铁蹄踏碎南门晨霜时，前军都督崔慧景的令旗已在十里外的望楚山巅猎猎作响。

大军行至汉口渡口，幕僚韦睿捧着檄文稿躬身入帐。烛火下萧衍见文中 “凿金为莲铺地，令潘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莲华也’” 诸句，不禁将青铜灯盏重重一磕，灯芯爆出的火星溅在 “桀纣之暴未及此” 的绢帛上。当刻钤印毕，二十名快骑携着三十份檄文分道驰向建邺，其中一路信使在三更时分穿过朱雀航头的吊桥时，守城兵丁正举着火把宣读 “义兵所指，秋毫无犯” 的誓约。围观百姓中，有位曾在中书省当差的老书吏，指着 “陛下年未弱冠，贼臣刘暄、萧遥光辈把持朝纲” 句时，霜白的胡须因激愤而簌簌颤抖。次日拂晓，秦淮河畔的绸缎铺已挂出百幅 “吊民伐罪” 的白布旗，渔户们将渔船首尾相连，在水西门外搭起临时粮道。

军抵竟陵城下时，暮春的雨丝正斜织着涢水烟波。萧衍立马城楼，见对岸郢州城的烽火台青烟袅袅，遂召王茂、曹景宗入帐。他拔出腰间匕首戳在地图九里山处，刃尖划开的纸痕宛如刀疤：“张冲据鲁山、郢州二城为犄角，我军若不先夺南岸滩头，粮道必被截断。” 说罢将令箭拍在案上，“茂公率五千锐卒带 ten 日干粮为左翼，景宗领三千精骑裹三日熟肉为右翼，今夜子时趁晦月渡水，务在卯时前筑起三丈鹿角寨。” 副将张法安接令时，见萧衍递来的令箭尾部缠着红绸，那是他去年征蜀时斩获的蛮王箭羽。

王茂令士兵将船桨裹上三层棉絮，船队在二更时分驶入涢水主流。当先锋营踏碎南岸薄冰时，东方天际刚泛出蟹壳青，突然郢州方向传来三通鼓响，张冲亲率的万余精兵已列阵十里外的杨林坡。“结龟甲阵！” 王茂的吼声震落枝头残雨，盾牌手迅速叠成三层人墙，前排长槊如林刺向敌阵，后排弓箭手则踩在同伴肩膀上张弓。曹景宗率骑兵绕到西侧芦苇荡时，马槊突然挑落一员持钺敌将，那将头盔坠地露出花白头发，竟是当年与萧衍同朝为官的太尉参军。激战至午时，涢水滩头的积尸已没至脚踝，张冲座下马被流矢射中眼睛，前蹄扬起时将他掀落尘埃，待亲兵拼死救回时，后队已被萧衍军的 “鸣鸿刀” 阵斩出百丈血路。

首战告捷的消息传回竟陵，萧衍在帅帐悬起郢州城防沙盘。他将一坛郢酒分斟诸将，酒液在青铜爵中晃出冷光：“昔项羽破釜沉舟于巨鹿，今我军渡涢水而前无退路。” 说罢用竹箸指着沙盘上的鲁山要塞，“张冲残部若与鲁山军合流，我军将腹背受敌。” 帐外突然传来歌声，是伤兵们用刀鞘敲击盾牌唱和：“征东将军号，义旗指建邺，金刀割昏政，汉水洗甲兵……” 随军乐师正将新词填入《巴渝舞》的曲牌，鼓点声中，军匠们已开始熔铸攻城用的吕公车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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