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皇帝合集 第22章 太子司马遹

司马遹是西晋第二位皇帝司马衷与才人谢玖所生的儿子，他自幼便展现出超乎寻常的聪慧伶俐。据《晋起居注》记载，太康十年七月乙未夜，洛阳宫城武库突发大火，烈焰腾起时映得太极殿鸱吻金箔灼灼发亮。年仅五岁的司马遹拽着祖父晋武帝司马炎的玄色御袍躲到凌烟阁飞檐阴影处，发间垂落的赤绳系着的玉麒麟佩件叮咚作响，他仰起沾着烟灰的小脸说：“暮夜仓猝，宜备非常，不可令照见人主。” 彼时他尚在髫龄，却已懂得在火光冲天时以广袖遮挡帝王身影，这番话让司马炎抚着花白胡须凝视孙儿良久，月光透过残烟照见他眼角泪光，当即召来起居舍人在雕紫檀木简上刻下此事，从此将这个孙儿视作 “宣王转世”。司马炎在世时，常让司马遹坐在御座右侧的鎏金凭几旁，亲自用岭南进贡的象牙笺书写《尚书?泰誓》金句，笔尖蘸着松烟墨在明黄绢帛上勾出 “天视自我民视” 的蝇头小楷；甚至在商议征讨鲜卑的朝会上，特许他隔着云母屏风旁听，屏上绘制的昆仑山云海图案恰好映着他认真蹙眉的模样，曾对侍中裴楷指着孙儿背影感叹：“此儿当兴我家，异日定胜太康之治，惜乎朕不能见其临朝也。”

时光荏苒，司马遹在咸宁殿东侧建造 “养正书斋”，檐下悬挂的青铜漏刻与灵台观象台同步，每日卯时三刻滴漏声响时，他已着素色麻葛襕衫在窗前诵读。元康三年暮春，太学槐树林落英缤纷，他与国子祭酒杜预在彝伦堂辩论《春秋》“郑伯克段于鄢” 义理，案上陈列的竹简《左传》被晨露洇出淡淡水痕，从辰时辩至酉时，当他引《公羊传》“母欲立之，己杀之，如勿与而已矣” 驳斥杜预 “郑伯失教” 之说时，老臣抚着银须连称 “后生可畏”，堂外廊下偷听的太学生们竟将青石板踩出凹陷。对于国事，他常命谒者取来各州郡上计簿，在紫毫笔杆缠满胶布的右手批阅时，朱笔在竹简上圈出的陈留郡赋税竟达田租三倍。当看到贾南风任用亲族贾模为散骑常侍、郭彰为尚书仆射，导致司隶校尉府堆积的鸣冤竹简高过庑殿顶，冀州流民以蓬实榆皮充饥的羽檄送来时，他在东宫温室连夜撰写《陈时务疏》，灯盏里的兰膏烧尽三盏，砚台结着冰碴仍未停笔。某次朔日朝会，他跪在冰凉的青砖丹墀上，额头叩出的青印与朝服上的山纹章相互映衬，高声进言：“今关右饥馑，野有饿莩，而中都贵戚犹宴饮达旦，愿罢太官每日百馔，开常平仓赈济黎元”，说罢从宽袖中抖开《农耕图》，图中用矿物颜料绘制的代田法耕犁附有十二处机关详解，边缘还题着 “一夫不耕，或受之饥” 的小楷。

然而司马衷正将贾南风进献的波斯琉璃转球托在掌心，七彩光纹在龙袍上晃动，对儿子的谏言只含糊应道：“此乃贾后当理之事”，说罢将转球抛向空中又接住，玉笏从膝间滑落也未察觉。贾南风在紫宸殿珠帘后目睹此景，见司马遹与老臣张华在御花园讨论《周易》时，廊下值勤的羽林卫卒按剑静听，甲叶摩擦声与松涛声融为一体，心中忌惮更如沸油烹心。她密召黄门侍郎潘岳至显阳殿偏室，案上摊着的帛书《为贾谧作赠陆机》墨迹未干，便命其草拟构陷檄文。先是用百两黄金买通东宫厨丞，在洛阳胡商聚集的通远市散播 “太子于西园设肆鬻肉，以八两为斤欺瞒百姓” 的谣言，酒肆里的说书人敲着醒木讲唱此事时，竟有百姓将面团捏成肉案形状投掷；又在元康九年冬月辛巳，以 “太子妃王氏急病需亲族探望” 为由召他入宫。显阳殿内熏笼燃着交趾龙脑香，侍女捧来的酒盏里浮着西域葡萄酿，他饮下三盏后便觉天旋地转，朦胧中见宦官持着黄绢递来兔毫笔，纸上预先写就的 “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 字样在烛火下扭曲如蛇，待他依样抄完，墨迹未干便被贾南风攥着冲进太极殿，珠翠满头的她扑在御座前痛哭，金步摇甩出的珍珠滚了满地，声言太子欲行伊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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