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皇帝合集 第8章 听闻饥荒

这一年，西晋的疆土被浓重的愁云惨雾所笼罩。凛冽的北风如刀割般刮过中原大地，卷起的沙尘遮天蔽日，连太阳都失去了往日的光芒。本该是麦浪翻滚、一片金黄的田野，此刻却只剩下干枯皲裂的土地，稀疏的枯黄秸秆在狂风中无力地摇曳，发出呜呜的悲鸣。一场前所未有的严重灾荒如同凶猛的野兽，从关中平原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向江淮流域蔓延，所到之处，各地庄稼大面积枯萎绝收，官府的粮仓早已见了底，百姓们赖以为生的活路被彻底断绝。

荒野之上，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饿死的人横七竖八地倒在路边，无人收殓，荒野上的乌鸦盘旋着，发出嘶哑的叫声。村落里几乎看不到青壮年的身影，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他们蜷缩在破旧的房屋角落里，有气无力地呻吟着。许多人家早已断粮多日，只能拖着瘦骨嶙峋、虚弱不堪的身躯，一步一挪地走进深山。他们用枯瘦如柴、布满裂痕的手指，艰难地挖着地下苦涩的草根，或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攀爬上光秃秃的树木，啃食着粗糙坚硬的树皮。那干涩的树皮刮过喉咙，带来一阵阵刺痛，但这点疼痛早已被腹中如火烧般的饥饿感所掩盖。路上随处可见倒毙的灾民，他们空洞的眼神望着灰暗的天空，仿佛还在无声地诉说着对一口粮食的渴望，饿死的人数都无法统计，整个国家都被笼罩在死亡的阴霾之中，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地方官员们目睹着治下百姓遭受的苦难，内心焦急万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封封加急的奏折如同雪片般飞速送往京城，奏折上不仅沾满了浓重的墨汁，还隐约能看到点点泪痕，每一个字都详细地禀报着各地灾情的严重程度。朝堂之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陛下！ 尚书令卫瓘颤巍巍地捧着奏折上前，袍服因激动而微微晃动，弘农郡奏报，流民已啃食观音土充饥，昨日竟有孩童腹胀而亡啊！ 他的声音哽咽着，袖口狠狠抹过眼眶，臣请陛下速开太仓，调拨洛阳存粮赈灾！

卫公所言极是！ 御史中丞傅咸猛地出列，笏板重重叩击地面，长安左冯翊快马来报，渭水两岸树皮皆尽，饥民已开始掘食蚯蚓！若再无粮米接济，恐生民变啊！ 他腰间的玉佩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晃动，额角青筋暴起。

晋武帝司马炎斜倚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御座扶手上的饕餮纹。他盯着殿外飘落的细雪，忽然哑声开口：去年秋收时，不是说关中尚有百万石存粮吗？

陛下！ 太仆寺卿急得直搓手，官靴在青砖上蹭出沙沙声响，那是去年初的老账了！自去岁八月至今，司隶校尉已七次开仓，如今太仓只剩三成杂粮，若尽数调出，京畿卫戍军......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大臣们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激烈地商议着如何从各地调拨粮食，如何打开官府的粮仓进行放赈，希望能尽快解救灾民于水火之中。

就在大臣们议论纷纷、心急如焚之际，沉重的殿门被人轻轻推开，发出 一声轻响。晋惠帝司马衷穿着一身华丽无比的龙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茫然和懵懂。当他清晰地听到大臣们口中不断说出 百姓饿死 灾情严重 等字眼时，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困惑不解的神情。他微微侧着脑袋，一双眼睛在大臣们焦虑不安的脸上来回扫视，那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似乎完全不明白这些平日里镇定自若的大臣们为何会如此忧心忡忡。

在司马衷的认知里，皇宫就是一个永远也不会缺少美食的地方。御膳房每天都会精心准备上百道各式各样、精致美味的菜肴，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应有尽有，琳琅满目。每一顿饭，餐桌上的美食都堆积如山，吃不完的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倒掉。在他的世界里，粮食似乎是无穷无尽的，从来不会有短缺的时候。他根本无法想象，在那富丽堂皇的皇宫之外，竟然会有百姓连最基本的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

父皇， 司马衷忽然扯了扯龙袍下摆，清脆的童音在肃穆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突兀，方才听见说百姓没饭吃？ 他歪着头，发间的玉冠流苏轻轻晃动，昨日御膳房炖了鹿肉粥，乳娘说我只喝了半碗就倒掉了。

他眨巴着清澈的眼睛，看向阶下脸色煞白的大臣们，语气里满是真诚的困惑：百姓们没有粮食吃，为什么不吃肉粥呢？那东西腥气重，我都不爱吃呢。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朝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一片死寂。卫瓘手中的奏折 掉在地上，傅咸张了张嘴，最终只发出嗬嗬的声响。殿角铜鹤香炉里飘出的檀香，此刻都仿佛凝固成了尖锐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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