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皇帝合集 第2章 质帝之殇

本初元年（公元 146 年）暮春，洛阳城的槐花开得正盛，洁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在宫墙红瓦间，却难以冲淡未央宫前殿内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鎏金蟠龙柱上，九条金龙张牙舞爪，在摇曳的烛火下投下森冷的阴影。年仅九岁的汉质帝刘缵端坐在蟠龙御座上，腰间尚未束紧的玉带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稚气未脱的面容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着，那双清亮的眸子将朝堂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朝会已近尾声，当梁冀身着紫袍，绣着猛兽的衣摆扫过青砖地面，昂首阔步穿行于群臣之间时，满朝文武纷纷低头避让，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尚书令陈蕃紧攥着手中奏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梁冀趾高气扬的神态，引得殿内死寂一片，唯有他靴底踏在青砖上的 “哒哒” 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孩童的天真与帝王的威严在汉质帝心中交织，他突然挺直脊背，清脆的童音划破凝滞的空气：“此跋扈将军也！”

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朝堂。梁冀握着象牙笏板的手骤然收紧，青筋暴起，阴沉的目光如毒蛇般死死盯着龙椅上的小皇帝。他喉间发出一声低哼，嘴角抽搐着挤出一丝狞笑，心中暗自思忖：“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当众折我颜面！今日能看透我的跋扈，来日亲政后岂不是要将我连根拔起？” 想到这里，梁冀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杀意，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似在谋划着什么。

夜幕笼罩洛阳城，梁冀在大将军府中来回踱步，油灯昏黄的光晕将他的身影在青砖地上拉得老长，忽明忽暗，宛如鬼魅。案几上，一份弹劾他的奏章被撕得粉碎，纸屑散落在狼毫笔砚间。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唤来心腹侍从唐衡，附在其耳边低语良久，说话间，梁冀不时望向窗外高悬的冷月，眼中寒芒闪烁。唐衡垂首恭听，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住地点头称是。

次日正午，烈日当空，汉质帝正在温室殿用膳。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玉案几上投下斑驳光影。唐衡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恭敬地跪在阶下，声音却微微发颤：“陛下，这是新制的羊肉羹面，大将军特意命小人送来，请陛下品尝。” 小皇帝哪里料到这碗面暗藏杀机，见汤色乳白，面上漂浮着嫩绿的葱花，香气扑鼻，便毫无防备地端起碗，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夸赞几句。

片刻之后，汉质帝突然捂住腹部，小脸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将绣着金线的衣袖都浸湿了。他痛苦地蜷缩在榻上，口中发出微弱的呻吟：“水…… 快拿水来……” 太监宫女们慌作一团，却被守在殿外的侍卫拦住。御医们在宫门外焦急地来回踱步，手中的药箱碰撞出声响，却始终无法入宫施救。汉质帝望着窗外摇曳的槐树枝桠，眼神逐渐涣散，在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中，小皇帝稚嫩的生命如流星般陨落，年仅九岁。

消息传出，未央宫内哭声震天，满朝文武震惊不已。太尉李固伏地痛哭，泪水浸湿了胸前的官袍，他扯着嘶哑的嗓子质问：“陛下素无旧疾，怎会突然暴毙？定要彻查此事！” 司徒胡广则默默擦拭着眼泪，不住地摇头叹息。而梁冀却面不改色，腰间玉佩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冷冷说道：“陛下突染急症，不幸崩殂，当务之急是商议立新君之事。” 他身后，梁氏一族的官员们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一时间，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暗中盘算，一场惊心动魄的皇位争夺战，已然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悄然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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