褶皱里的银河 第86章 醒悟与奔赴

总裁办公室内，时间仿佛被抽干了声音，凝固成一种沉重而压抑的实质。

顾轩寒独自深陷在宽大的皮质办公椅中，周身被一种巨大的懊悔和自责令所包裹。咸一泽带来的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将他心中那座因猜忌和误解筑起的冰墙彻底凿穿、击碎，冰冷的碎块砸落下来，砸得他生疼。

他反复咀嚼着调查文件上的每一个字句，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那日车窗外的惊鸿一瞥，以及随后两天里自己对苏轻语所有的冷漠、质疑和疏远。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她只是去洽谈合作，顺路拜访同学家人以作了解——这或许是她处事细致周全的一贯作风。是他自己，被嫉妒和不安蒙蔽了双眼，先入为主地编织了一场背叛的戏码，并固执地沉浸其中。

误会发生后，他没有选择沟通，没有给予信任，而是用最伤人的冷战来惩罚她，也折磨自己。整整两天，他用冰冷的面具对着她，看着她从最初的疑惑、试图沟通，到后来的委屈、沉默，最后甚至开始在她自己身上寻找那根本不存在的“错误”…而他，竟然还可悲地以为那是她“不知悔改”、“毫不在意”！

想到她昨夜主动让他回卧室，为他煮面，甚至在他怀中安睡…那分明是她已经在尝试原谅他、在给他台阶下了！而他，却还在为自己的“委屈”和“猜忌”耿耿于怀，浑然不知自己才是那个最该祈求原谅的人！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顾轩寒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痛苦呻吟。他猛地抬起双手，用力按压住突突狂跳的太阳穴，指尖深深陷入发丝，然后将整张脸深深埋进冰冷的掌心之中，宽阔的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一种前所未有的自我厌恶和痛楚，几乎要将他撕裂。

办公室里死寂无声，落针可闻。只有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勉强从这阵剧烈的情绪风暴中稍稍缓过神来。他缓缓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眼底布满了血丝和深深的疲惫。

就在他抬眼的瞬间，奇迹般地——他仿佛看见苏轻语就站在办公桌前！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是他想象中最配她的颜色），身姿轻盈，面纱之上的那双明澈眼眸正含笑望着他，眼神温柔而包容，仿佛早已原谅了他所有的过错。

“轻语…”他喃喃出声，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种急切的渴望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想要将她拉入怀中，想要立刻向她忏悔，祈求她的原谅…

然而，他的指尖尚未触及那幻影的衣角，眼前的景象便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倏然消散，无影无踪。只有她最后那抹温柔含笑的神情，如同烙印般深深留在了他的视网膜和心底。

顾轩寒猛地回过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骤然放开，带来一阵空落落的抽痛。原来…只是幻觉。是因极度的愧疚和思念而产生的、逼真到令人心碎的幻觉。

这幻觉反而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昨夜享受了她的宽容，却未能给予同等回应的混蛋行径。也让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自己究竟让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她明明没有错…却还在想着原谅我…”这个认知像一把淬火的匕首，反复灼烧着他的心。昨夜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此刻都无比清晰地在脑海中循环播放：她安静吃面的样子，她站在书房门口故作轻松叫他休息的样子，她睡着后无意识依赖他的样子…

“而我…我却…”顾轩寒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自我鞭笞。他猛地站起身，手臂失控地狠狠一扫——

“哗啦——！”

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文件夹、笔筒…被他尽数扫落在地！纸张如同雪片般纷飞散落，笔筒滚落撞击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瞬间一片狼藉。这巨大的动静打破了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一直守在门外的左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犹豫片刻，还是立刻推门冲了进来。

一进门，他便看到满地狼藉，以及站在桌后，双手撑桌，低着头，全身都散发着痛苦和暴戾气息的顾轩寒。

左奈心中一惊，不敢多问，立刻蹲下身，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文件。他仔细地将它们分门别类整理好，摞成一叠，但却谨慎地没有放回桌上——此刻的总裁，显然不需要任何可能再次引发他怒火的东西出现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将文件整齐地放在桌角一旁后，左奈才小心翼翼地直起身，试探着开口：“总裁…您…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顾轩寒没有回答。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关于苏轻语的一切。他现在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如何弥补？如何求得她的原谅？如何向她表明自己悔过和珍视的心意？

他从小孤身一人拼搏，从未有过什么值得赠予他人的、充满回忆的定情信物。此刻，他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窘迫和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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