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东北去的路,渐渐陷进一片湿寒。枯黄的芦苇在风中摇荡,根须泡在发黑的泥水里,散发出腐烂的气息。迷雾沼泽像一块巨大的灰布,将天地都裹在里面,五步之外便看不清人影,只有脚下的泥浆咕嘟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蠕动。
“大侠,这雾里有股怪味。”阿木捂住口鼻,眉头皱成一团。雾气是青灰色的,吸进肺里带着股甜腥,像是腐肉混着花蜜,闻久了头晕目眩,连手脚都有些发沉。
林辰从行囊里掏出两块帕子,浸了些“连脉草”汁液递过去:“这是‘腐骨瘴’,混了毒蝇的卵,闻多了会顺着毛孔钻进骨头里。”《草经》里记载,腐骨毒蝇是沼泽里的邪物,成虫只有指甲盖大,通体翠绿,专叮活人的关节,叮咬处会留下细小红点,三天内骨头便会从里往外腐烂,疼得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人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沼泽深处走。泥浆没到脚踝,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力气,鞋上沾满了黑色的淤泥,甩都甩不掉。偶尔能看到几具白骨,散落在芦苇丛里,骨头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被什么东西蛀空了,有的还保持着伸手求救的姿势,看得人心头发麻。
“你看那个!”阿木突然指向左边的芦苇丛。那里躺着一个中年汉子,脸色青黑,嘴唇发紫,正捂着膝盖痛苦地呻吟,裤腿上有个细小红点,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黑、肿胀。
林辰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掀开汉子的裤腿。红点周围的肌肉已经僵硬,按下去没有弹性,隐隐能看到骨头的轮廓在发黑——显然是被腐骨毒蝇叮了。“被叮多久了?”
汉子疼得浑身发抖,说话都不利索:“刚、刚才……我、我跟着商队走,突然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腿就开始疼……他们、他们都跑了……”
林辰没再多问,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些墨绿色的药膏,抹在红点上。药膏是用“连脉草”的根茎熬的,接触到皮肤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一缕青烟,汉子疼得“嘶”了一声,脸色却缓和了些。
“这药膏能暂时封住毒性,”林辰对他说,“但要彻底根治,得找到毒蝇的老巢,毁掉它们的卵囊。”
汉子眼里燃起一丝希望,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林辰按住:“你现在动不了,毒性已经开始侵蚀骨头,乱动会加速扩散。阿木,帮我把他扶到那块高地上,等我们回来救他。”
阿木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汉子往旁边的土坡挪。汉子的腿已经肿得像水桶,每动一下都疼得龇牙咧嘴,冷汗浸透了衣衫,在雾气里冒着白汽。
安置好汉子,两人继续往沼泽深处走。越往里走,雾气越浓,青灰色的瘴气里开始出现细小的绿点,像漂浮的萤火虫,仔细一看,竟是一只只巴掌大的毒蝇,正嗡嗡地飞着,绿莹莹的眼睛在雾里闪着凶光。
“这些毒蝇怎么这么大?”阿木握紧了柴刀,手心全是汗。寻常毒蝇只有指甲盖大,这些却像麻雀似的,翅膀扇动的声音像小扇子,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林辰握紧铁剑,剑穗上的“守心符”在雾里微微发亮:“是被瘴气催大的。这沼泽底下肯定有个巨大的卵囊,不断孵化出毒蝇,还释放瘴气让它们变异。”
说话间,一群毒蝇发现了他们,嗡嗡地扑了过来。这些毒蝇的嘴像根细针,闪着寒光,朝着两人的关节处俯冲——它们专叮膝盖、手肘这些骨头突出的地方。
“小心关节!”林辰大喊一声,拔剑出鞘。铁剑的寒光劈向毒蝇,剑气斩断了几只,绿色的汁液溅在地上,发出刺鼻的气味。但更多的毒蝇涌了上来,黑压压的一片,把两人围在中间,嗡嗡的声音吵得人头晕。
“阿木,撒草粉!”林辰一边挥剑格挡,一边喊道。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连脉草”的粉末,这是他特意磨的,混合了硫磺,专克毒虫。
阿木立刻掏出草粉,朝着毒蝇群撒去。粉末在空中散开,毒蝇接触到粉末,瞬间像被烧到似的,发出凄厉的嘶鸣,翅膀蜷曲起来,掉在泥水里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有效!”阿木喜出望外,又撒了一把草粉。毒蝇群显然怕了,纷纷后退,在两人周围盘旋,却不敢再靠近。
两人趁机往前冲,穿过毒蝇群,来到沼泽中央的一块洼地。洼地中央有个巨大的肉囊,足有半间屋子大,通体翠绿,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小孔,无数只小毒蝇正从孔里钻出来,嗡嗡地飞向四周。肉囊周围的泥浆是黑色的,泛着泡沫,偶尔有白骨从泥里露出来,显然是被拖到这里当“养料”的。
“这就是卵囊!”林辰眼神一凛。卵囊上的小孔还在不断蠕动,像是有生命般,散发着浓郁的腥气,比周围的瘴气难闻十倍。
卵囊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表面的小孔里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汁液,朝着两人射来。汁液落在泥地上,顿时冒出青烟,把黑色的淤泥都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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