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落满终南山时,药圃的竹篱上已挂满了冰凌。学舍的窗棂糊着厚厚的棉纸,里面传来举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与院角冰魄草的蓝光相映,生出几分暖意。李雪坐在竹屋的暖炉旁,翻看着文渊从京城带回的《离魂症诊治录》,字迹工整,分析详尽,字里行间透着少年人的认真。
“先生,沈大哥又去后山了。”阿苗捧着个铜盆走进来,里面是刚烤好的栗子,香气弥漫,“他说雪后的松果最饱满,要采些回来给冰魄草当肥料。”
李雪笑着捏了颗栗子,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让他去折腾吧,这几日冰魄草正在结籽,是该多些养分。”她看向寒玉石槽,今年的冰魄草比去年长得更茁壮,顶端结着串串晶莹的籽实,像缀满了碎冰,蓝光比叶片更盛。
青禾正在整理从京城带回的药材,闻言道:“沈大哥说,等冰魄草籽收好了,就按苏前辈说的法子,分些给江南的药铺和京城的百草堂,让各地都能种上。”他拿起一粒饱满的籽实,对着光看,“你看这籽,比雪域带回的还要亮,定是吸收了药圃的灵气。”
林辰披着厚裘衣走进来,竹杖上沾着雪粒:“后山的药田都盖好了稻草,明年开春就能种新的还魂草。陆衍派人送了些新的医书来,说是太医院珍藏的孤本,让举子们好生研习。”
正说着,沈砚扛着个大背篓回来了,浑身落满了雪,像个雪人,背篓里装着的松果还带着松针的清香。“师姐你看!这松果够不够肥?”他抖了抖身上的雪,冻得鼻尖通红,“后山的雪太深,差点摔进冰缝里,幸好石勇拉了我一把。”
石勇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只野兔,憨厚地笑:“沈大哥非要爬那么陡的坡,我说绕路走他不听。”
“那不是急着给冰魄草找肥料嘛。”沈砚挠挠头,凑近暖炉烤着手,“对了,楚大哥派人送了封信来,说京城的百草堂开得很热闹,文渊的《离魂症诊治录》被太医院刊印了,说是要发给各地的医馆当教材。”
李雪拿起信,楚风的字迹刚劲有力,说文渊在百草堂坐诊时,用冰魄草解了个疑难蛊症,引得京城百姓争相称赞,都说终南山药圃出来的医者“手有回春术,心有菩萨肠”。
“这孩子总算没白教。”林辰捋着胡须笑,“想当年他刚来时,连紫苏和薄荷都分不清,如今竟能独当一面了。”
苏氏端来刚熬好的姜汤,给每人倒了一碗:“都是雪丫头教得好。快趁热喝了,暖暖身子。”她看着沈砚冻红的耳朵,嗔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失,要是冻坏了,谁来帮雪丫头照看药田?”
沈砚嘿嘿笑着喝姜汤,眼睛却瞟向寒玉石槽里的冰魄草籽,像在看什么宝贝。
雪停后,举子们跟着李雪去采收冰魄草籽。文渊从京城寄来的信里说,江南的药铺已经准备好了育苗的寒玉石槽,就等种子寄到。李雪让石勇负责筛选籽实,只留最饱满光亮的,青禾则准备包装的木箱,铺上防潮的油纸。
“每包种子里都放片冰魄草的枯叶。”李雪叮嘱道,“苏前辈说,枯叶能保留一丝灵气,帮助种子发芽。”她拿起一片枯叶,叶片虽已泛黄,边缘却仍泛着淡淡的蓝光,“就像我们药圃的根,无论种子传到哪里,都带着这里的灵气和念想。”
举子们听得认真,小心翼翼地分装种子,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珍宝。阿苗也跟着帮忙,用红绳把种子包系成蝴蝶结的样子,说是这样好看,收到的人会更喜欢。
采收完种子,李雪带着举子们去学舍上课。窗外的雪光映着书页,她讲的不是医理,而是外婆的故事——当年外婆如何在战乱中背着药篓救人,如何在荒山里辨识草药,如何把毕生所学写成医案,留给后世的医者。
“外婆常说,医者的手,既要能拿起手术刀,也要能扶起摔倒的孩童;医者的心,既要能辨明药性,也要能体谅人间疾苦。”李雪看着举子们,“你们学医术,不只是为了谋生,更是为了守住这份仁心,让它像冰魄草的种子一样,无论到哪里,都能生根发芽。”
墨砚在一旁作画,将李雪讲课时的样子画了下来,背景是药圃的兰草和冰魄草,题字“传薪”。石勇则在笔记里写下:“医道如薪火,传之则明,失之则暗。”
午后,赵珩从雪域寄来了信,说苏三娘培育的冰魄草也丰收了,还附了张画,画的是雪域的冰原上,冰魄草在寒风中绽放,旁边站着个穿红衣的女子,想必就是苏三娘。信里说,他们打算沿着丝绸之路,把冰魄草籽传到西域各国,让灵气的种子越过山川,惠及更多人。
“苏前辈真厉害。”青禾看着画,眼里满是敬佩,“等明年,我也想去雪域看看,学学她培育冰魄草的法子。”
“好啊。”李雪点头,“开春后,你和石勇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石勇闻言,立刻摩拳擦掌:“我去准备行囊!保证把雪域的好东西都带回来,给冰魄草当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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