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藤坞的厮杀声惊飞了林子里的鸦雀,林辰的竹杖与王都统的弯刀缠在一处,铁骨藤杖身被刀刃划出道道白痕,却依旧挺得笔直。他瞅准空隙,竹杖猛地向上一挑,正撞在王都统的手腕上,弯刀“哐当”落地,溅起几片枯叶。
“拿下他!”王都统捂着发麻的手腕嘶吼,亲兵们举着长矛围上来,矛尖的寒光透过藤叶缝隙,在地上织出斑驳的网。
林辰背靠着那棵刻着“叛”字的古藤,竹杖在身前划出半圆,将亲兵的攻势挡在圈外。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李雪已跑出藤林,心里稍定,指尖忽然触到古藤树干上的刻痕——那“叛”字的笔画走势,竟与某种藤编阵法的纹路隐隐相合。
“师伯!”李雪的声音突然从林外传来,带着惊惶,“他们……他们放箭了!”
林辰抬头,只见数支火箭划破空气,直奔古藤而来——王都统竟想放火烧林,毁尸灭迹!火箭射中藤蔓的瞬间,干燥的藤叶“腾”地燃起火焰,火舌顺着藤条蔓延,很快就舔到了林辰的衣角。
热浪中,古藤树干忽然震动起来,那些被火焰灼烧的刻痕里,渗出粘稠的汁液,在地上晕开圈奇异的光纹。林辰低头一看,光纹竟组成了个巨大的藤环阵,环环相扣,每个环里都刻着不同的藤纹,有的像北州铁线藤的刚劲,有的像南州水绫藤的柔婉,正是《七州藤谱》中记载的“时空藤环阵”——传说这阵法能连通古今,却只在藤灵汇聚、危机当头时才会显现。
“这是……”王都统也看到了地上的光纹,脸色骤变,“不可能!这阵法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林辰忽然想起师傅临终前的话:“七州藤脉相连,藏着天地的记忆,若遇大劫,藤阵自会显灵,引有缘人见因果。”他看着那些旋转的藤环,其中一个环里的光纹正在扭曲,隐约映出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北州藤甲,手持长矛,正是父亲林啸的模样!
“爹……”林辰的声音发颤,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个虚影。
就在这时,李雪顶着箭雨冲了回来,手里举着从铁盒里翻出的半块藤甲碎片——那碎片上的纹路,竟与地上藤环阵的中心纹丝合缝!“师伯!这个能合上!”
林辰接过藤甲碎片,不等细想,将碎片按进藤环阵的中心。碎片嵌入的瞬间,整个阵法“嗡”地一声亮起白光,无数藤纹从地面升起,在半空中交织成道旋转的光门,门内传来阵阵呼啸,像是有无数风穿过古老的藤林。
“拦住他们!”王都统目眦欲裂,亲自捡起弯刀扑上来。
林辰一把将李雪推入光门:“走!去告诉你爹,真相大白了!”
“师伯你也来!”李雪在光门内伸手,指尖与林辰的指尖相触的刹那,光门猛地收缩,将两人一同卷入其中。王都统的弯刀砍在光门边缘,被白光弹开,震得他虎口开裂。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林辰仿佛听见无数声音在耳边回响——有父亲林啸在藤甲营操练的呼喝,有师兄李墨在百草谷研药的低语,有师傅编藤时的咳嗽,还有七州百姓对藤艺的赞叹。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片熟悉的藤架下,架上的跨州藤开着紫花,正是百草谷的模样,只是周围的人穿着二十年前的衣裳。
“小辰,这‘同心藤’编得太急,结松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辰猛地回头,看见年轻时的师傅正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他编坏的藤结摇头。
“师傅!”林辰的眼眶瞬间红了,这是二十年前的百草谷,是他刚入师门的时候!
师傅抬头,眼里带着讶异:“你这孩子,怎么眼眶红红的?是不是又被师兄欺负了?”
林辰正要说话,却看见不远处的药庐门口,年轻的李墨正背着药箱往外走,看见他时笑着招手:“小师弟,我去东州采药,回来给你带藤编的玩意儿!”
那正是师兄失踪前最后一次离开百草谷的模样!林辰想冲上去拦住他,脚下却像被藤条缠住,动弹不得——他明白,这是阵法带来的“观果”,只能看,不能改。
“师伯!你看那边!”李雪的声音拉回他的神思,她正指着谷外的山道,那里有队穿着北州藤甲的士兵经过,为首的那个百夫长,眉眼与林辰如出一辙,正是年轻时的林啸!
林啸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转头望过来,目光在林辰脸上停留片刻,露出个温和的笑,随即转身继续赶路,藤甲上的“林”字印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那是我爹……”林辰的声音带着哽咽,原来父亲年轻时,真的来过百草谷,或许那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孩子在这里。
光影再次扭曲,他们被卷入另一个场景——北州藤甲营的烽火台,林啸正将一本厚厚的藤谱塞进烧得发红的砖缝里,身后是敌军的呐喊。他转身拔出佩刀,藤甲在火光中泛着青铜色的光,最后望了眼南方向(百草谷的方向),毅然冲下烽火台。
“爹!”林辰撕心裂肺地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乱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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