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将给沈念的回信折成小方块,塞进竹筒时,指尖无意间碰到了暗卫留下的紫檀木盒。盒盖没扣紧,露出半张画纸,上面母亲画的夏景药圃里,不知何时被人添了只小刺猬,正蜷在紫苏丛里,刺上还挂着颗红枸杞。
“阿默?”林辰扬声问。正在给画补色的阿默手一抖,笔尖的墨滴落在了画里的篱笆上。他挠挠头,嘿嘿笑:“看沈念画的小人太孤单,给加个伴儿。”
林辰拿起画,指尖拂过那只憨态可掬的小刺猬,眼底漾起笑意:“画得不错,就是刺画得太圆了,像团毛线球。”阿默连忙拿起细笔修改,嘴里嘟囔着:“等沈念回来,让他给刺猬画脚,他最会画这些小玩意儿。”
周鹤叔端着蒸黄精的木笼进来,白雾裹着甜香漫了满室:“第一笼好了,尝尝?”林辰掀开笼盖,金黄的黄精裹着蜂蜜,晶莹剔透。他刚夹起一块,就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比预想中快了许多。
“林辰哥!我回来啦!”沈念的声音隔着老远就炸开,人还没进门,手里的卷轴先飞了进来,“接好!我画的《百草丰收图》!”
林辰伸手接住卷轴,就见沈念撞开竹门,怀里抱着个大藤筐,里面塞满了京城带来的玩意儿:有琉璃瓶装的胭脂,有刻着花纹的银簪,还有几包写着“京城老字号”的蜜饯。“给周鹤叔的老花镜,阿默的新针刀,还有林辰哥你最爱的……”他献宝似的从筐底掏出个油纸包,“茯苓饼!京城张记的,比谷里的甜!”
周鹤叔接过老花镜戴上,对着阳光看了看,笑道:“清楚多了,这玩意儿比我那铜框的轻便。”阿默则举着新针刀在石头上试了试,刃口锋利,忍不住赞:“这钢材,比上次从猎户那换的强十倍!”
沈念得意地拍拍胸脯:“那是!我托影阁的人找工部尚书要的,他还问我是不是要开铁匠铺呢。”他凑到林辰身边,指着刚放下的紫檀木盒问,“这就是娘留下的画?我看看我看看!”
林辰打开木盒,沈念的手指刚碰到画纸,就“呀”了一声:“这画纸摸着不一样,好像有夹层!”他小心翼翼地掀起最上面的夏景图,果然,画纸背面粘着层极薄的纱,上面用银线绣着些奇怪的符号。
“这是……药引图谱?”周鹤叔凑近看,眉头皱起,“这符号看着眼熟,像极了药宗失传的《百草秘录》里的标记。”林辰将纱层轻轻揭下,银线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符号排列有序,竟能连成一幅微型药圃图,每味药草旁边都标着采摘时辰——“当归,寅时带露采”“黄连,午时烈日下收”“天麻,雨后第三日卯时挖”……
沈念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抄了起来,笔尖飞快:“娘也太厉害了!这采摘时辰比《药经》上的还精确!上次我在京城药铺买的天麻,掌柜的说雨后次日采最好,结果炖出来是苦的,原来得等三天!”
阿默用针刀轻轻挑起纱角,发现纱层边缘有个极小的穗结:“这纱能拆开。”他小心地解着结,纱层渐渐展开,里面竟裹着半片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半朵牡丹,和林辰一直戴着的那半片正好能拼合。
“这是……爹娘的定情信物?”沈念眼睛瞪得溜圆,“我听影阁的人说,当年爹为了求娶娘,在药宗山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手里就捧着半片牡丹佩。”林辰将两片玉佩合在一起,严丝合缝,牡丹盛放,花心处刻着个极小的“婉”字——是母亲的名字。
周鹤叔叹了口气:“你娘当年是药宗最年轻的掌事,多少人求亲都没成,偏偏看上你爹这个游侠。药宗长老不同意,说你爹‘一身江湖气,不懂药道’,你娘就把药圃交给师弟,跟着你爹跑遍天下了。”他指着纱层上的符号,“这些标记,其实是你娘怕你爹记错采摘时辰,特意绣给他的。你爹认药厉害,却总记不住时辰,每次采回来的药都差口气。”
沈念听得入了迷,忽然一拍大腿:“难怪!我在京城看药宗的古籍,说有位女掌事为了教丈夫认时辰,编了套‘花时歌’,原来就是娘啊!”他哼起从古籍里看来的歌:“寅时露,当归香;午时阳,黄连苦;卯时雨,天麻鼓……”
林辰跟着哼唱,指尖摩挲着合二为一的玉佩,忽然觉得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都活了过来:小时候爹总爱在睡前讲他和娘的故事,说娘第一次给他采药,把蒲公英当成了苦苣,煮出来的汤苦得他直吐舌头;娘总笑爹“连晨露和夜雨都分不清”,却还是每次出门都给他系上绣着时辰的腰带。
“对了林辰哥,”沈念从藤筐里拿出个布偶,“京城的绣娘照着你给的画做的,像不像娘?”布偶穿着青布裙,手里捧着株草药,眉眼间竟和画里的母亲有七分像。林辰接过布偶,发现布偶的裙摆里藏着张纸条,是影阁阁主写的:“牡丹佩合璧,可去药宗地宫,那里有你娘留下的最后一味‘药’。”
“药宗地宫?”周鹤叔惊讶地睁大了眼,“传说那地方早就塌了!”阿默却指着纱层上的微型药圃图:“你看这里,药圃中心画着个小亭子,和药宗山门前的‘望药亭’一模一样,标记是‘地宫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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