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的杭州,钱塘潮刚过,空气里还带着咸腥气。林辰站在钱塘江边的码头,看着阿默把最后一箱药草搬上乌篷船,归一剑的剑穗在江风里轻晃,珍珠映着粼粼波光,像把碎银撒在了剑穗上。
“影夫人说,杭州的学堂设在清河坊,离码头近,方便采买药材。”阿默用布擦了擦剑鞘上的潮气,“吴管事已经在那边等着了,说是盘下了个临街的铺面,前店后堂,既能看病,又能教书。”
沈念趴在船舷上,手里转着弹弓,眼睛盯着江面上的白帆:“林辰哥,你看那船,是不是装着我们要的苍术?吴管事说杭州的苍术比苏州的厚实,治湿病更管用。”
林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艘货船的桅杆上挂着“药”字旗,帆布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只展翅的大鸟。他想起梦里的“物流运输”,忍不住笑了——原来两世的“药草赶路”,都是靠水靠风,只是名字换了个说法。
乌篷船摇摇晃晃驶离码头时,石头突然从船舱里钻出来,手里捧着个陶瓮:“林先生,这是我腌的紫苏梅,给杭州的新同学带的,酸溜溜的能开胃,对付湿病引起的没胃口正好。”
陶瓮里的梅子泛着紫红色,是用苏州学堂药圃里的紫苏叶腌的,酸香混着江风漫开来。林辰摸了摸他的头:“石头现在越来越像个先生了,连‘药食同源’都懂了。”
石头的脸红了,挠挠头:“是先生教的好。您说过,厨房里的葱姜蒜,有时候比药罐里的药还管用。”
阿默靠在船尾,听着他们说话,归一剑斜倚在船板上,剑穗偶尔扫过水面,溅起的水珠落在江里,漾开一圈圈涟漪。他突然开口:“前面就是三潭印月,要不要去看看?孩子们说那里的水养出来的莲,能治心烦。”
“好啊!”沈念第一个响应,“我还没见过画本里的三潭印月呢!”
林辰望着远处朦胧的湖影,突然觉得这一路的舟车劳顿都值了——从百草谷的晨露,到终南山的雪,从苏州的雨巷,到杭州的湖,原来药香真的能跟着脚步走,走到哪里,就把“生”的希望带到哪里。
清河坊的学堂比苏州的更热闹。临街的铺面挂着“百草堂杭州分号”的木匾,与苏州的“仁心济世”不同,这块匾是林辰亲手写的“药舟渡人”,他说:“药就像船,能把人从病痛的水里渡到岸上。”
开业第一天,就有街坊来瞧热闹。一个挑着菜担的大婶捂着腰进来:“小先生,我这腰下雨就疼,是不是你们说的湿病?”
石头正在整理药柜,闻言立刻上前:“大婶您坐,我给您看看舌苔。”他像模像样地让大婶张嘴,又按了按她的腰侧,“您这是寒湿,得用艾叶煮水泡脚,再贴张生姜膏,我们苏州学堂的丫蛋她娘就这么好的。”
大婶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这小先生比药铺的老郎中还仔细!”
林辰站在柜台后,看着石头熟练地抓药、包药,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梦里给病人听诊时的紧张——原来“长大”就是这样,从被人教,到教别人,从手抖,到心稳。
阿默带着几个杭州招来的新学生去后院药圃,那里刚种下从苏州移来的紫苏和薄荷,还有杭州本地的杭白菊。“认药先认根,”他拔出归一剑,轻轻挑开一株杭白菊的泥土,“你们看这根,发白的是新根,带泥的是老根,新根有劲儿,老根有经验,就像你们和石头哥,互相帮衬着才能长好。”
新学生里有个叫阿水的男孩,家就在西湖边,从小跟着父亲采莲,对水生植物格外熟。他指着药圃角落的菖蒲说:“先生,这草在西湖边多得是,我娘说端午节挂在门口能驱邪,其实它的根能治肚子疼,对不对?”
阿默赞许地点头:“没错。菖蒲根性温,能化湿开胃,比生姜还温和。”他看向林辰,“这孩子是块好料子,懂观察。”
林辰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想——阿水说的“驱邪”,不就是现代说的“抑菌”?古人的智慧从来都藏在生活里,就像这菖蒲,挂在门口是习俗,煎在药里是良方,本就是一回事。
杭州的湿病比苏州更重,来学堂看病的人多半是“头重如裹”“身重乏力”。林辰根据当地气候,改良了“藿香正气散”的方子,加了杭州的杭白菊和荷叶,说是“清利头目,解暑化湿”,效果比在苏州时更好。
“为什么加荷叶?”阿水捧着方子问,小脸上满是好奇,“荷叶不是用来包叫花鸡的吗?”
林辰被他逗笑了,拿起片干荷叶:“你看这荷叶,叶面光滑不沾水,就像给身体盖了层伞,能挡住湿气往里钻。用它入药,就是借这股‘不沾水’的劲儿。”他想起梦里的“植物表面蜡质层”,换了个说法,“就像你们下雨天穿的蓑衣,能挡雨,还不闷。”
阿水似懂非懂,却把这话记在了药草图上,旁边画了片荷叶,下面画了个穿蓑衣的小人,逗得大家直笑。
这天傍晚,有个渔民抱着孩子冲进学堂,孩子浑身发烫,说胡话,身上还起了红疹。“先生救救他!”渔民的声音发颤,“村里的郎中说是‘惊风’,灌了药也没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