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谷的秋阳带着股焦糖似的暖,晒得人浑身懒洋洋的。沈念蹲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块磨得光滑的石子,对着树干练习瞄准——这是阿默哥教他的第三日,弹弓的皮筋勒得手指发红,可石子总在离目标半尺的地方落下,惹得蹲在旁边的小石头直笑。
“笑什么笑,”沈念梗着脖子,又拉满一次弹弓,“你上次打麻雀,还把石子打到周鹤叔的草帽上呢。”
小石头立刻捂住嘴,眼里却还闪着笑:“那是麻雀太狡猾!不像山楂,乖乖挂在树上不动。”他指着后山的方向,“卫明哥说,那边的山楂红透了,像一串串小灯笼。”
沈念的心思瞬间被勾走,弹弓往腰里一别,拉起小石头就往屋里跑:“快去找阿默哥!说好今天去摘山楂的!”
阿默正坐在廊下给归一剑换剑穗,新换的穗子是用染红的麻线编的,坠着颗晒干的山楂核,被阳光照得透亮。听到动静,他抬头看过去,见两个孩子像阵风似的冲出来,沈念的布鞋上还沾着药圃的泥。
“慢点跑,”阿默无奈地摇摇头,把剑穗系紧,“鞋都要磨破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药篓准备好了吗?山楂摘回来要晒成果干,还得给苏晴留些做山楂酱。”
“早就备好啦!”沈念从墙角拖出个竹篓,里面垫着干净的棉布,“林辰哥说要多摘点,他要泡山楂酒呢。”
正说着,林辰背着药箱从谷外回来,箱角沾着些苍术的根茎。“你们要去摘山楂?”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后山北坡的山楂最甜,但路不好走,记得带着砍刀劈荆棘。”他从药箱里拿出个油纸包,“这是刚买的麦芽糖,摘完山楂回来,给你们做糖球。”
沈念的眼睛瞬间亮了,接过油纸包就往怀里塞,生怕被小石头抢去。阿默看着他鼓鼓囊囊的衣襟,无奈地笑了笑:“先说好,摘不满半篓,可没糖球吃。”
后山的山楂林藏在片松林后面,枝桠上挂满了红透的果子,像谁把星星串起来挂在了树上。沈念踮着脚够最低的一枝,指尖刚碰到果子,就被枝上的尖刺扎了下,疼得“嘶”了一声。
“笨死了,”阿默走过来,抬手就够到最高处的一串,红得发紫的果子沉甸甸的,“摘山楂要找有分叉的枝桠,那里的果子密,还没那么多刺。”他把山楂扔进沈念的竹篓里,“拿着,学着点。”
沈念摸着被扎红的指尖,看着竹篓里滚圆的山楂,突然想起林辰哥说的“借力”——打弹弓要借皮筋的劲,摘山楂要借身高的优势,那认草药呢?是不是也要借天地的灵气?他正琢磨着,忽听小石头喊了声“有松鼠”。
只见只灰松鼠抱着颗山楂,蹲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们,嘴里的果子还在动。沈念立刻摸出弹弓,偷偷瞄准——这是练手的好机会!他屏住呼吸,猛地松开皮筋,石子“嗖”地飞出去,却擦着松鼠的尾巴落在地上,惊得它抱着果子窜进了密林。
“哎呀!”沈念跺了跺脚,“就差一点!”
阿默走过来,拿起他的弹弓看了看:“握得太靠后了,皮筋发力不均匀。”他重新帮沈念调整姿势,掌心贴着他的手背,“你看,这样拉满,石子才飞得直。”
沈念的手背碰到阿默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练剑、劈柴磨出来的,带着点粗糙的暖。他突然有点紧张,手指都忘了动,直到阿默松开手,才慌慌张张地又打了一发——这次石子落在离松鼠刚才蹲的树枝不到一寸的地方。
“进步了。”阿默赞许地点点头,转身去摘另一枝山楂,“多练练就准了。”
沈念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刚才没打中的松鼠是好事——要是真打中了,阿默哥会不会觉得他太狠心?他低头捡起那颗石子,放进兜里,打算回去再对着树干练一百次。
竹篓很快就满了一半,红通通的山楂堆在一起,像团跳动的火。阿默靠在松树上休息,看着两个孩子比赛谁摘的山楂更红,忽然发现沈念的竹篓里藏着几颗青果子。
“摘青的干什么?”他走过去拿起一颗,酸得牙都要倒了,“又涩又苦。”
沈念的脸有点红,把青山楂往深处埋了埋:“我想……留着练弹弓。红的太好看了,舍不得打。”
小石头在旁边笑:“他是怕打不准,糟蹋了好果子!”
沈念刚要反驳,就见阿默拿起那颗青山楂,用指甲掐了个小口子:“青山楂也有用,泡在酒里能解腻。”他把果子放进沈念的篓里,“不过练弹弓确实要用青的,等你能百发百中了,再用红的当靶子。”
正说着,远处传来“咔嚓”一声响,像是树枝被踩断了。阿默立刻示意两个孩子蹲下,自己则握紧了腰间的归一剑——这后山平时少有人来,除了采药的药农,就是些野兽。
草丛里钻出来的却是个穿灰布衫的少年,背着个破旧的药篓,看到他们时吓了一跳,手里的砍刀“哐当”掉在地上。“对、对不起,”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来采苍术的,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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