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谷的秋阳总带着种懒洋洋的暖意,晒得人骨头缝里都泛着舒服的痒。林辰蹲在药圃边,手里拿着片刚摘下的薄荷叶,对着阳光看叶脉的纹路——自从画出显微镜的草图,他总爱这样琢磨,试图从自然的肌理里,找到两个时空的隐秘联系。
“在看什么?”阿默提着竹篮从晨雾里走来,篮里装着新采的野菊,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周鹤说镇上的染坊要些野菊汁,染新布用,让我们多采点。”
林辰回过神,把薄荷叶放进嘴里嚼了嚼,清凉的气息窜得鼻腔发痒:“在想……薄荷的绒毛能不能挡住虫子。”他指着叶片边缘细密的白色纤毛,“现代的研究说,这种结构能减少害虫叮咬,咱们试试培育些绒毛更密的品种?”
阿默放下竹篮,归一剑斜倚在田埂上,剑穗上的槐叶被风吹得轻晃:“你说的‘现代’,是不是也有百草谷这样的地方?”
“有,也没有。”林辰笑了笑,捡起块小石子在地上画着,“那里有很高的房子,跑很快的铁盒子,却很少有这样成片的药田。人们治病靠的是提炼的药片,而不是亲手熬的汤药。”他顿了顿,指尖划过石子勾勒的轮廓,“但那里的人,也和咱们一样,会为了守护重要的东西拼尽全力。”
阿默没再追问,只是拿起镰刀开始割野菊,刀刃划过花茎的声音清脆利落:“不管是药片还是汤药,能治病就行。就像不管你来自哪里,你都是林辰。”
林辰的心像被温水浸过,软乎乎的。他低头继续整理薄荷,忽然发现泥土里埋着个亮晶晶的东西,挖出来一看,是块巴掌大的碎镜片,边缘磨得光滑,像是从什么器物上掉下来的。
“这是……”他对着镜片照了照,里面映出自己的脸,长衫的领口,鬓角的碎发,都清晰得不可思议。可再定睛一看,镜片里的人影竟晃了晃,变成了穿白褂子的模样,背景是实验室熟悉的操作台。
“怎么了?”阿默注意到他的异样,凑过来看。镜片里的景象又变了,这次映出的是两个少年,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另一个背着旧书包,正蹲在学校的花坛边,小心翼翼地给一株野草浇水。
“那是……”阿默的声音有些发颤,指着镜片里的少年,“那个背书包的,好像我小时候。”
林辰也愣住了。镜片里穿校服的少年,分明是十几岁的自己,而那个背着书包的,眉眼间和阿默一模一样。两个少年说着什么,笑得露出白牙,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和此刻百草谷的秋阳,竟有几分相似。
镜片突然发烫,林辰手一抖,碎片掉回土里,景象瞬间消失了。
“刚才那个……”阿默蹲下身,在泥土里翻找,归一剑的云纹微微发亮,“是真的吗?”
林辰捡起碎片,镜片已经恢复了普通的样子,只映出头顶的天空:“我不知道。或许是……两个时空的影子,偶然叠在了一起。”他摩挲着镜片的边缘,忽然想起现代书房里的一个旧相框,里面就有张他和邻居家男孩的合影,背景是学校的花坛,男孩手里拿着颗野草种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那个男孩,后来搬家去了南方,从此没了联系。
“不管是不是真的,”阿默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种奇异的笃定,“我们现在在一起,就是真的。”他拿起镰刀,继续割野菊,“快干活吧,周鹤还等着用野菊汁呢。”
林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的疑惑渐渐被暖意取代。是啊,不管过去有多少重合的影子,此刻的相伴,才是最真切的。
一、染坊里的秘密
镇上的染坊藏在巷子深处,青石板路上总飘着股靛蓝的气息。周鹤正站在染缸边,指挥着伙计们晾晒染好的布匹,青绿色的布料在竹竿上飘扬,像片缩小的百草谷。
“你们可算来了!”周鹤看到林辰和阿默,眼睛一亮,“苏姑娘说要染批同心草纹样的布,给药圃做新的苫布,就等野菊汁调黄色了。”
苏姑娘从染坊的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块画好的布样,上面用炭笔勾勒着同心草的轮廓,线条流畅自然:“林公子,沈公子,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叶子用靛蓝,花用野菊黄,茎用赭石红。”
林辰接过布样,指尖拂过画痕,忽然注意到布样的角落绣着个极小的符号,像个简化的“辰”字。他抬头看向苏姑娘,对方正低头整理线团,耳尖微微发红。
阿默也看到了那个符号,不动声色地碰了碰林辰的胳膊,归一剑的剑穗轻轻晃了晃。
“很好看。”林辰把布样递回去,“野菊汁我带来了,调黄色正合适。”
染坊的掌柜是个矮胖的老头,留着山羊胡,正拿着个放大镜研究块旧布料:“沈公子,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块布。”他把布料递过来,“是从旧货摊上收的,上面的花纹看着像你们百草谷的醒神花,就是料子怪得很,水火不侵。”
林辰接过布料,触手冰凉,像某种合成纤维。上面的醒神花纹样用金线绣成,针脚细密,竟和他现代实验室里那块醒神花标本的纹路,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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