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田的晨露还挂在醒神花的花瓣上时,无痕阁的木门被轻轻推开。阿默提着竹篮走进来,归一剑的剑穗扫过门槛,带起几片槐树叶——那是从落槐镇老槐树上摘的,他特意留了些,想给新雕的窗棂做装饰。
“醒了?”林辰正坐在窗边磨药杵,青石臼里的苍术被碾成细粉,香气混着窗外的槐香漫开来。他抬眼看向阿默,沉水剑靠在桌角,剑鞘上沾着点药粉,“周鹤说,李公公还在谷外等着,要不要让他进来?”
“让他等着。”阿默把槐树叶摊在窗台上,归一剑的云纹在晨光中流动,“太后的面子再大,也不能坏了谷里的规矩——辰时才接外客,这是白师父定的。”他拿起一片嫩叶,用指尖卷成小卷,“再说,我倒要看看,这位李公公是不是真为太后求药来的。”
林辰笑了笑,将磨好的苍术粉装进瓷瓶:“你还是这么记仇。”去年李公公在太医院当值时,曾帮着萧煜打压过刘院判,虽然后来没被追责,但阿默总觉得此人不可信。
“不是记仇,是防人。”阿默将卷好的槐叶塞进窗棂的雕花纹路里,“你看这‘草木有灵’四个字,少了哪一笔都不成样子,人心也一样,漏看一眼就可能出乱子。”
正说着,谷口传来钟声——那是迎客的信号,说明李公公按捺不住,让守谷的药农通报了。小姑娘提着裙摆跑进来,辫子上的红绳晃得人眼花:“林辰哥哥,那个公公好没礼貌,说要闯进来呢!”她的小手里攥着片槐树叶,是刚才在谷口捡的,“他还踩坏了我种的蒲公英!”
阿默的归一剑轻轻震颤了一下,剑穗上的槐叶扫过窗棂:“让他进来。”他对小姑娘眨眨眼,“去把你的小木剑拿来,就说要教他‘守礼剑’——第一式,就是怎么敲门。”
小姑娘眼睛一亮,转身就跑。林辰无奈地摇摇头:“你啊,总爱逗她。”
“小孩子的眼睛最亮,谁真心谁假意,她一看就知道。”阿默走到药柜前,取出个青瓷瓶,里面是醒神花蜜调的膏子,“刘院判说,这膏子加了点合欢皮,安神效果更好,但不能多吃,每日只能涂一点在眉心。”他把瓷瓶放在桌上,“等会儿让李公公带回去,就说是‘百草谷的规矩,灵药需惜用’。”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藏青蟒纹袍的太监走了进来,面白无须,眼神却透着精明。他看到林辰和阿默,脸上堆起笑,拱手道:“林公子,沈公子,咱家奉太后之命来求药,劳烦二位久等了。”他的目光在药柜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找什么。
“李公公客气了。”林辰指了指椅子,“坐。”
李公公没坐,反而搓着手凑近:“听说二位种的醒神花能治失眠?太后娘娘夜夜难眠,皇上都急坏了,要是能治好,咱家在皇上面前替二位美言几句,保准……”
“公公还是先学敲门吧。”小姑娘举着小木剑跑进来,剑尖对着李公公的脚尖,奶声奶气地说,“我师父说,进别人的地方不敲门,就是没规矩,要先学‘守礼剑’第一式!”
李公公的脸僵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小姑娘真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小姑娘把小木剑往前送了送,“我阿默哥哥说了,不守礼的人,不配要我们的药!”
阿默靠在药柜边,归一剑的剑穗垂在腰间,语气平淡:“小孩子说的话,公公别介意。只是百草谷的规矩,求药者需守三礼——一礼草木,二礼医者,三礼诚心。公公刚才踩坏了孩子的花,怕是连第一礼都没守。”
李公公的脸色沉了沉,从袖中掏出个锦盒:“咱家带了些薄礼,算是赔罪。”打开一看,里面是支赤金簪子,镶着红宝石,在晨光中闪得刺眼。
“公公误会了。”林辰将青瓷瓶推过去,“药可以给你,但礼我们不收。百草谷的药,只换诚心,不换金银。”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赔偿,不如请公公帮小姑娘补种几株蒲公英——就在谷口那片田埂上,很好找。”
李公公的手捏紧了锦盒,半晌才挤出个笑:“应该的,应该的。”他接过青瓷瓶,却没立刻走,反而状似无意地问,“听说……二位去年从萧煜的旧宅里,搜出些东西?”
阿默的归一剑轻轻抬起半寸,剑鞘碰到药柜,发出“咚”的轻响:“公公问这个做什么?萧煜的案子不是早就结了吗?”
“不不不,咱家就是好奇。”李公公干笑两声,“听说有本账册,记着他和……一些人的往来,不知二位有没有见过?”
林辰磨药的手停了下来,沉水剑的金线在鞘中流转:“朝廷的卷宗都在刑部,公公要是想查,该去那里问。”
李公公眼神闪烁,还想说什么,小姑娘突然喊:“爷爷!”药农拄着拐杖走进来,手里拿着株被踩断的蒲公英,正是小姑娘种的那株。
“李公公,”药农把断苗放在桌上,声音沙哑,“老身刚才在谷口,看到有人往溪水里倒东西,这水是用来灌溉药田的,要是被污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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