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龙关的烽火台余温未散,林辰衣摆上还沾着埋骨坑的泥土,星引剑的剑鞘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云舒将青铜灯收进行囊时,灯座无意间蹭过他的袖角,露出腕上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去年在雾隐林被毒藤划伤的印记,此刻竟隐隐发烫,与怀中的镇煞佩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这疤痕……”云舒指尖刚要触碰到,林辰突然按住手腕,眉峰微蹙,“像是有东西在往皮肉里钻。”话音未落,远处的密林突然腾起片紫雾,雾中传来隐约的药香,既像陈年的当归混着薄荷,又带着丝奇异的甜腥,闻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沈知意背着药篓从雾里钻出来,竹篓里的草药蔫头耷脑,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紫晕。“林兄,这雾邪门得很!”他抹了把脸,颧骨上沾着片枯叶,“方才在林子里采‘还魂草’,突然起了这雾,同行的二柱子脚腕被古藤缠了下,现在直喊骨头缝疼,怕是中了什么邪祟。”
林辰掀开二柱子的裤管,少年的脚踝处缠着圈青黑色的勒痕,像被巨蟒绞过,伤口处渗着淡紫色的血珠。更怪的是,勒痕上攀着几根细如发丝的藤蔓,正往皮肉里钻,细看之下,藤蔓顶端竟长着米粒大的吸盘,吸得皮肤微微发皱。
“是‘锁骨藤’的痕迹。”云舒翻出祖父的《南疆异草录》,书页上的插画与这藤蔓分毫不差,“传说长在隐药谷的入口,专缠活物的骨缝,吸足血气就会开出‘噬心花’,花谢时,被缠者的骨头会化作藤肥……”她的指尖顿在“隐药谷”三个字上,抬头看向林辰,“书上说,谷里有种‘解藤露’,能化掉这藤蔓,但谷外围着‘迷踪雾’,进去的人十有**找不着出路。”
镇煞佩的烫意越来越烈,林辰低头看了眼腕上的疤痕,突然想起十年前的事——那年他随父亲入山采药,也是这样的紫雾天,父亲为了救他,被条古藤卷进了密林深处,再也没出来。当时他腕上划的正是这样道伤,父亲失踪前塞给他块玉佩,说“遇到缠人的东西,就用它贴着”,那玉佩,正是如今的镇煞佩。
“这雾,我认得。”林辰的声音有些发紧,指尖摩挲着玉佩,“我带你去。”
沈知意把二柱子托付给村民,扛起药锄要跟着,被林辰按住肩膀:“你留着照看关隘,我们带足干粮,三天内必回。”云舒往行囊里塞了火折子、伤药和青铜灯,最后抓起把晒干的艾草——《异草录》上说,锁骨藤怕艾草的烟气。
紫雾比想象中更浓,三步外就看不清人影,脚下的落叶腐殖层软得像踩在棉花上,每走一步都陷下去半尺。林辰凭着记忆拨开挡路的枝桠,镇煞佩在怀里像颗小烙铁,指引着方向。走到片石壁前,他突然停住,指着壁上道不起眼的裂缝:“从这儿进。”
裂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漆黑如墨,云舒点亮青铜灯,才发现两侧的岩壁上爬满了锁骨藤,藤蔓像无数条青黑色的蛇,随着他们的脚步轻轻晃动,吸盘在灯光下闪着油亮的光。林辰抽出星引剑,剑风扫过,藤蔓应声而断,断口处喷出的汁液溅在石壁上,滋滋地腐蚀出小坑。
“小心脚下。”他伸手扶住差点绊倒的云舒,灯影里,她发梢沾着的雾珠像碎钻,“我父亲当年就是在这里……”话音未落,头顶突然落下张藤网,两人急忙后跃,网眼上的倒刺擦着林辰的鼻尖掠过,刺尖泛着幽蓝的光。
“是守谷藤妖。”云舒将艾草点燃,烟气弥漫开,藤蔓果然像被烫到般缩回岩壁,“书上说它们认生,只放‘带药气’的人进去。”她从药篓里抓出把还魂草,往两人衣襟里各塞了把,“这草是隐药谷的‘门帖’,带着它,藤妖就不会再攻击了。”
穿过裂缝,眼前豁然开朗。谷中雾气淡了些,露出成片的药田,当归、三七、何首乌长得比寻常药材高大半尺,叶片上滚动的露珠坠落在地,竟发出叮咚的脆响。远处的山壁上挂着道飞瀑,瀑底的水潭泛着碧色,潭边蹲着个穿粗布短打的老者,正用竹篓捞潭里的银色小鱼。
“外人?”老者转过身,脸上的皱纹比药田的垄沟还深,手里的鱼篓往地上一磕,几条小鱼落在青石板上,蹦跳间化作银光消失了,“带锁骨藤的印记来的?”他指了指林辰腕上的疤痕,又看了眼云舒怀里的《异草录》,“老骨头的书,倒是传给个机灵丫头。”
云舒惊得捂住嘴:“您是……‘药隐先生’?书上说您是隐药谷的守谷人!”
老者哼了声,弯腰从潭里掬起捧水,水在他掌心凝成颗晶莹的药丸:“二柱子那点藤毒,用这个化了。”药丸抛过来时,林辰伸手接住,入手冰凉,竟隐隐跳动,像颗活物。“不过,想拿解藤露,得先帮我个忙。”老者指向药田深处,“那片‘醒神花’被‘偷蜜蚁’占了,它们的蚁酸能腐蚀药材,你们去把蚁穴堵了,我就给你们露。”
偷蜜蚁的巢穴藏在株千年古榕的树洞里,洞口爬满了寸长的黑蚁,腹部鼓得像小灯笼,爬过的药草叶立刻焦黑一片。林辰用星引剑在树洞周围划了圈深沟,云舒往沟里倒了些艾草汁,蚁群果然不敢越过。但树洞里的蚁后发出尖锐的嘶鸣,无数蚂蚁从地下钻出,竟在沟外堆起蚁山,眼看就要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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