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冻土刚裂开细缝,望风驿的雪水就在屋檐下汇成细流,叮咚声敲打着青石板,像谁在数着日子。林辰蹲在观测站的地窖里,指尖拂过一个刚从静心禅院运来的石匣。石匣上的锁早已锈死,却在他触碰的瞬间“咔嗒”弹开,露出里面泛黄的卷轴,卷轴上的朱砂符文与镇煞佩背面的刻痕如出一辙,只是多了个狰狞的“封”字。
“圆空说这是了尘大师临终前封存的‘万魂卷’。”云舒举着青铜灯走进来,灯焰被地窖的寒气逼得发颤,照亮了石匣底层的灰——灰里混着细碎的骨渣,泛着淡淡的银光,“老道长羽化前留过话,‘万魂卷开,北境魂寂’,这骨渣怕不是普通的骨灰,倒像是……星骸的余烬。”
林辰展开卷轴,朱砂符文突然活过来似的,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臂,与镇煞佩的光芒撞在一起。地窖的墙壁剧烈震动,藏在砖缝里的陶片纷纷坠落,陶片上的彩绘拼接出幅骇人的画面:无数魂魄被锁链拴在星轨上,星轨尽头的石匣正在吞噬魂火,每个被吞噬的魂魄,眉心都有个与“封”字相同的印记。
“是‘锁魂咒’!”林辰猛地将卷轴合上,指尖的符文却像烙铁般灼痛,“祖父手札里说,上古邪术能以星骸余烬为引,将生灵魂魄锁入卷轴,集齐万魂便能凝成‘魂煞’,到时候北境的生灵会失去七情六欲,沦为行尸走肉!”
话音未落,观测站的铜钟突然自鸣,声嘶力竭的嗡鸣穿透地窖,惊得望风驿的狗狂吠不止。云舒撞开地窖门冲出去,青铜灯的光芒在雪地里投下扭曲的影——望风驿的村民们正眼神空洞地往村外走,每个人的眉心都浮着淡淡的“封”字,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脚步机械得如同木偶。
“他们被咒力引走了!”云舒的清灵之气注入青铜灯,灯焰化作光网罩住最近的药农,光网触及“封”字的瞬间,药农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眉心的印记竟渗出黑血,“万魂卷的咒力已经外泄,再不想办法,整个北境的魂魄都会被卷走!”
林辰抓着石匣冲出地窖,镇煞佩在他掌心烫得惊人。望风驿的村口,沈知意正举着破雷锤阻拦村民,却被一个孩童的“封”字印记弹飞,撞在老槐树上,喉头涌上腥甜——那孩童本是他半年前从暗星崖救回的孤儿,此刻双眼空洞,连往日依赖的眼神都荡然无存。
“是卷轴在吸魂!”林辰将石匣扣在老槐树下,镇煞佩的光芒顺着树根蔓延,暂时钉住了村民的脚步,“万魂卷需要‘活祭’才能完全激活,它在引村民去静心禅院的‘镇魂塔’!”
静心禅院的钟声早已停了。当他们赶到时,塔下的空地上已跪满了北境各地的生灵,有暗星崖的工匠,有镜湖的渔民,甚至连雷渊边缘的异兽都低着头,眉心的“封”字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镇魂塔的塔尖缠绕着黑雾,黑雾中隐约能看到万魂卷的虚影,正随着风轻轻翻动,每翻一页,就有几个魂魄被扯离躯体,化作光点钻进塔中。
“是玄机子!”云舒的青铜灯突然指向塔顶,一个披着道袍的身影正站在塔檐上,手里举着半块星骸余烬,正是当年在悬空寺逃脱的邪修,“他没死!是他在操控万魂卷!”
玄机子转过身,脸上的皱纹里嵌着朱砂,笑起来像只成精的狐狸:“林辰,云舒,多谢你们把石匣带出来。”他将星骸余烬抛向万魂卷,卷轴突然暴涨,黑雾中伸出无数锁链,将跪地的生灵牢牢捆住,“了尘那老秃驴以为烧了卷轴就能了事?他不知道星骸余烬遇血就能重生,而你们,就是最好的‘药引’!”
林辰的星引剑劈开迎面而来的锁链,剑光却在触及黑雾时变得黯淡——锁链上缠着的魂魄发出无声的哀嚎,剑身上的星纹竟开始倒退,像是在害怕伤害这些魂灵。
“别伤了他们!”云舒的清灵之气化作银针,刺入被捆村民的百会穴,暂时护住他们的魂魄,“魂煞还没凝成,这些魂魄还有救!”
玄机子突然狂笑,将整个人扑向万魂卷,道袍在黑雾中化作飞灰,他的身体与卷轴融为一体,黑雾中浮现出张巨大的脸,正是玄机子的模样,只是眼睛里塞满了蠕动的魂魄:“现在就凝成了!”
万魂卷猛地合拢,镇魂塔剧烈震动,塔基处裂开数道深缝,涌出的黑雾迅速蔓延,所过之处,草木枯萎,溪流结冰,连月光都被染成了灰黑色。被捆的生灵们眉心的“封”字彻底变红,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魂魄正被强行拽出躯体。
“用星灵血破咒!”林辰将星引剑刺入掌心,鲜血顺着剑刃流淌,与镇煞佩的光芒合二为一,在黑雾中劈开条通路,“云舒,去塔顶!万魂卷的核心在那里!”
云舒的青铜灯化作道流光,顺着塔壁往上飞。黑雾中的锁链如毒蛇般追咬,她的清灵之气在锁链上炸开银花,却只能勉强拖延。当她终于摸到塔顶时,万魂卷正悬浮在塔尖,卷轴上的朱砂符文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卷首的“封”字活过来似的,对着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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