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身体在空中翻转,残臂撞地的瞬间激起一圈尘浪。他没停下,借着翻滚卸去余波冲力,左肩重重砸进碎石堆,右眼空洞无光,仅存的左眼却死死锁住前方。
头顶岩层开始剥落。
一块尖锐的金属残片从高处坠下,直冲凯莉斯面门。雷煌咬牙,体内残存的磁场回路被强行激活,一道低频磁波自脊椎窜出,在空气中划出微不可察的涟漪。那碎片速度骤减,偏移半寸,擦过她的额角,钉入地面时震出蛛网裂痕。
艾德琳趴在地上,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她睁开眼,视野血红,像是透过一层烧融的玻璃。她抬起手,指尖颤抖,勉强凝聚起一丝灵能扫描四周。承重柱的断裂声接连响起,像巨兽啃噬骨骼。
“九十秒。”她声音嘶哑,“结构撑不了多久。”
凯莉斯微微抬头,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她口鼻间渗出的淡蓝液体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凝成细小晶体。她闭着眼,但意识仍连着那条摇摇欲坠的灵魂通道。预知之力早已破碎,只剩零星画面在脑中闪回——北侧走廊尽头,一道暗门在震动中短暂开启,缝隙透出冷白光。
她张了张嘴,声音轻如耳语:“走……北……廊。”
话音未落,上方穹顶轰然塌陷一大块。贤者欧米伽猛然抬手,断裂的衔尾蛇权杖插入岩缝,相位装甲残余功能全开。一道薄如蝉翼的能量穹顶在三人头顶展开,像一张即将撕裂的膜,硬生生挡下坠落的碎石雨。
电火花从权杖断口迸出,沿着他的手臂爬行。金色装甲多处龟裂,其下流动的灵血与STC残片发出刺耳警报。他单膝跪地,额头渗出混着金属颗粒的汗珠,牙齿紧咬,硬是将能量场维持在临界点。
雷煌撑起身体,左臂早已碳化,指节僵硬如焦木。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皮肤皲裂,露出底下跳动的合金筋络。伏尔康基因回路因过载濒临崩溃,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停。
他俯身,将艾德琳背起。她没有挣扎,头靠在他肩上,发丝沾着血污。动力甲破裂处,绿色纹路正缓缓向上蔓延,已至颈侧。
“还能撑?”他问。
“别废话。”她低声答,“带她走。”
雷煌点头,转身走向凯莉斯。她靠着碎岩,半昏迷状态,仅凭本能维持意识连接。他伸手扶她起身,她的身体轻得不像活人,水晶骨翼彻底碎尽,只剩几根支架插在肩胛,随呼吸轻微震颤。
“北廊。”他说。
她轻轻颔首,嘴唇微动,再无言语。
贤者欧米伽缓缓站起,权杖仍在地面插着,断裂处冒着青烟。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道闪烁的投影——建筑原始结构图。线条不断崩解又重组,最终锁定一条路径。
“北廊尽头有次级出口。”他声音沙哑,像是砂轮磨过金属,“但它只会在结构共振达到峰值时开启0.8秒。”
雷煌看着他:“你能算准时间?”
“我只能标记。”贤者咳了一声,嘴角溢出银灰色液体,“能不能赶上,看你们。”
话音刚落,整座空间剧烈一震。北侧墙体轰然倒塌,烟尘冲天而起。原本的主通道已被巨石封死,唯有北廊入口尚存一线通路,但也正被不断坠落的碎块侵蚀。
雷煌背着艾德琳,一手搀住凯莉斯,迈步向前。
脚下地面龟裂,每一步都伴随着岩石断裂的脆响。头顶不断有碎石落下,有的被贤者撑起的能量穹顶弹开,有的直接砸在装甲上,发出沉闷撞击声。他的磁场感知不断扫描前方,避开松动区域,但每一次释放感应,都让体内基因回路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三成。”他自语,“够了。”
艾德琳伏在他背上,手指微微抽搐。她试图调动灵能,却发现神经痛觉超载,意识像被无数针尖刺穿。她只能死死盯着前方,用最后清醒的判断力确认方向。
“左偏两度。”她突然说,“那边裂缝后面是空腔,可能通向支撑梁间隙。”
雷煌调整步伐,绕开一块倾斜的金属板。凯莉斯在他身边踉跄前行,脚步虚浮,但每当雷煌通过灵魂绑定传来的脉冲信号增强,她就会本能地加快半步。
贤者落在最后,每走一步,装甲裂痕就扩大一分。他右手紧握断裂权杖,左手按在太阳穴,强行压制STC残片与大脑之间的排斥反应。数据流紊乱,警告音在颅内回荡,但他仍维持着结构图的投影。
“还有四十米。”他说。
就在此刻,头顶一声巨响。
整段天花板坍塌,一块直径超过五米的合金板轰然坠落,直扑三人头顶。
雷煌来不及反应。
贤者欧米伽猛地扑前,双臂张开,以身躯迎上撞击。金色装甲凹陷,背部炸开数道裂口,灵血喷洒而出。他将能量穹顶推至极限,硬生生撑住合金板边缘,为三人留下一条狭窄通道。
“走!”他怒吼。
雷煌咬牙,背着艾德琳,搀着凯莉斯,从下方疾冲而过。碎石擦过他的后背,割裂肌肉,鲜血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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