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右眼义眼仍在燃烧,那道来自凯莉斯灵魂深处的记忆编码尚未消散。光流在视网膜上刻下三字残影,他没有回应,只是将拳头攥得更紧。太阳的日冕层已近在眼前,赤金色火舌舔舐着空间站残骸,再生圣剑的轨迹如命运之笔,直指恒星核心。
就在这刹那,他体内伏尔康基因猛然震颤。
不是预警,而是呼应。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频率从量子绑定通道反向传来——是凯莉斯。她的意识早已停滞,可血脉深处的本能仍在搏动。雷煌立刻调转磁场潜能,不再压制右眼义眼的爆发性输出,反而将其推至极限。蓝白电光如针般刺入神经回路,沿着两人共享的量子链逆向追踪。
他找到了她。
她在虚空中漂浮,水晶骨翼碎裂成片,仅剩最后一片嵌在脊椎末端,像一根即将熄灭的灯芯。她的嘴唇微动,无声重复着那三个字。雷煌无法听见,但他知道,那是开启一切的钥匙。
“回来。”他在意识中低喝,“用你的血,刺进来。”
没有回应,也没有迟疑。
那片残存的骨翼突然自行剥离躯壳,化作一道半透明光刃,在真空中划出弧线。它不靠动力推进,而是顺着两人之间无形的量子纠缠轨迹,精准射向雷煌后背。
撞击瞬间,脊椎接口炸开火花。
骨翼尖端穿透防护装甲,直插神经束。雷煌身体一僵,肌肉剧烈抽搐,皮肤表面浮现出交错铭文——一边是伏尔康战纹,一边是灵族古契。两种血脉在神经系统内冲撞,如同冰与火相融,痛感直达脑髓。
但他笑了。
“接上了。”
视野骤然分裂。
左眼所见仍是太阳风暴逼近的实境,右眼义眼却映出另一重空间——亚空间深处,一座巨大骨架悬浮于星流之间。那是灵族远古大能的遗骸,头颅缺失,胸腔空洞,但肋骨排列的形状竟与伏尔康基因库中的原始模板完全吻合。
共鸣启动。
雷煌立即引导左臂晶体内的磁场脉动,稳定自身基因频率。他将方尖碑碎片按在心口,让其共振波扩散至全身。与此同时,凯莉斯残存的灵血顺着骨翼导管涌入他的血管,被心脏泵向四肢百骸。
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能量开始交汇。
在共享视野中,一道桥梁自遗骸指尖延伸而出,横跨黑暗虚空。桥体由无数断裂的圣剑残影拼接而成,底部铭刻着不断重组的方尖碑符文。每一块砖石都闪烁着不同时间线的光影碎片——有银河熄灭的画面,也有雷煌在日冕中消散的瞬间。
这是彩虹桥。
不是通路,而是选择的具现。
桥面尚未完整,边缘不断崩解又重组,象征着未来仍处于坍缩状态。雷煌知道,若无外力支撑,这条通道撑不过十秒。
就在此时,一道紫色丝线从侧方缠绕而来。
艾德琳的身影出现在方舟残骸边缘,右手伤口已被撕开,鲜血顺着灵能丝线滴落。那些血珠未坠入虚空,反而在接近彩虹桥时凝成晶状颗粒,附着于桥体裂缝处,暂时遏制了崩塌。
“我认得这节律。”她的声音通过量子通道传入两人意识,“教堂穹顶的玻璃曾映出同样的光频——帝皇战歌第三节。”
她闭上眼,任由腐蚀残留的灵能在体内逆行。曾经束缚她的审判庭符印在皮下浮现又溃烂,但她不再抗拒。信仰或许崩塌,可感知未曾欺骗。
丝线越缠越紧,自发分裂为双股,分别锚定桥体两侧。原本单一的能量结构开始出现第三螺旋,颜色介于金与紫之间,既非纯粹灵能,也非机械共振,而是一种新生的混合态。
雷煌感受到连接强度提升了三倍。
“你疯了?”他问。
“我只是记得。”艾德琳睁开眼,瞳孔泛起微光,“有些东西,不该被抹去。”
三人意识在这一刻彻底交叠。
雷煌看到凯莉斯预知终结前的最后一幕:她的骨翼碎裂并非被动崩溃,而是主动释放全部预知能量,只为锁定圣剑引爆点的精确坐标。那一眼凝望,并非诀别,而是确认——确认他会来,会接住她未能完成的使命。
凯莉斯则透过雷煌的感官,触碰到伏尔康血脉最深层的记忆:远古战士跪于方尖碑前,将同伴的骨灰混入碑基,以血画阵,立誓守护文明火种。那不是神迹,是牺牲的传承。
而艾德琳,在丝线贯通的刹那,看见了被封存的真相片段——三万年前,人类与灵族并肩作战的战场上,那名手持半把圣剑的人类领袖转身对她微笑。他的盔甲上没有神徽,只有刻满名字的铭牌。
记忆同步达到临界。
彩虹桥轰然贯通,从地球轨道直抵太阳外层大气。桥面稳定下来,表面流转着三种符号体系:机械教蚀刻符、灵族预知纹、以及伏尔康武者印记。整座结构微微震颤,仿佛在等待最终指令。
雷煌低头,看向自己与凯莉斯相连的部位。骨翼已完全融入他的背部,形成一道半晶体化的神经桥接器。每一次心跳,都有灵血与磁场共流。
“你还撑得住吗?”他问。
凯莉斯的声音在他颅内响起,虚弱却清晰:“我不是在撑。”
“我是已经选择了你。”
艾德琳的丝线忽然绷直,整条手臂因负荷过载而开始发黑。但她没有收回力量。
“听着,”她说,“桥建好了,但只能维持一次拦截窗口。你进去之后,不能再回头。”
雷煌点头,目光投向再生圣剑。
距离引爆点还有四分十七秒。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起百万匹级的磁场漩涡。蓝白电光环绕周身,形成球形屏障雏形。只要再推进一步,他就会彻底进入量子化状态,意识将随磁场扩散至整个拦截区域。
可就在他准备冲锋之际,彩虹桥中央突然闪现出一段陌生符文。
它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体系,却让三人都感到熟悉——像是某种被遗忘的母语,在血脉深处激起回响。
雷煌皱眉。
凯莉斯的意识猛然一颤。
艾德琳的丝线发出刺耳鸣音。
那符文缓缓旋转,最终定格为一个简单结构——两条交织的螺旋,顶端交汇于一点,下方各自延伸向未知深渊。
雷煌盯着它,忽然明白。
这不是警告。
是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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