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指尖还在震颤,掌心上方那颗蓝白光球缓缓旋转,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状电弧。他能感觉到体内每一根神经都在抽搐,伏尔康基因的余波像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被彻底掏空的躯壳。左腿肌肉一阵阵跳动,几乎支撑不住跪姿的重量。
飞行器外壳发出低沉的呻吟,护盾系统早已熄灭,仅靠残存的导电框架维持着微弱的磁场平衡。舱内,艾德琳的手指微微抽动,屏蔽囊的接口处渗出一丝淡红色血迹,顺着她的颈侧滑落,在低温中凝成半固态的珠子。
远方虚空的裂痕没有扩大,也没有消失。它只是静静地悬在那里,如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雷煌盯着它,喉咙干涩得发痛。他知道那不是跃迁通道,也不是亚空间撕裂——那是某种存在注视的痕迹。
就在这时,光来了。
不是爆炸,不是能量喷射,而是一道纯粹的、由无数晶格排列而成的光线,从裂痕中心延伸而出,笔直刺向这片战场残骸。光线扫过敌舰碎片时,金属表面竟浮现出短暂的符文印记,随即湮灭。
雷煌瞳孔一缩。
那道光在距离飞行器百米处骤然收束,凝聚成人形轮廓。银白色长发无风自动,背后一对半透明的骨翼缓缓展开,每一片翼骨都像是用碎裂的水晶拼接而成,内部流淌着淡紫色的能量脉冲。
凯莉斯·星痕。
她悬浮在真空中,双脚并未接触任何实体结构,仿佛空间本身成了她的支点。骨翼边缘不断剥落细微的光屑,如同沙漏中的流沙,无声消散。
雷煌没有动。他的双手仍维持着交扣姿态,光球的稳定性全系于这最后一丝控制力。但他睁大了仅存的左眼,死死锁定对方的气息流动。灵魂深处那根隐秘的量子链接开始共鸣,传递回一段清晰的信息流——纯净,未被污染,带着熟悉的频率震荡。
“你……”他开口,声音嘶哑如锈铁摩擦,“不是幻觉。”
凯莉斯没有回应话语。她抬起右手,指尖轻触自己眉心,随后向外一划。一道由灵族古文构成的环形符阵瞬间展开,穿透飞行器外壳,直接笼罩在艾德琳所在的屏蔽囊上。项圈表面原本闪烁的红光剧烈跳动了几下,随即转为稳定的蓝频,温度开始下降。
艾德琳的眼皮猛地一颤,呼吸节奏突然加快。
雷煌察觉到异样,目光迅速扫过舱内状况,再转向凯莉斯。“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缇坦的信号还没激活。”
凯莉斯终于开口,声音不似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两人意识中响起,带着轻微的断续感:“我……没追踪信号。我是顺着你的崩溃点来的。”
她顿了一下,骨翼轻微震颤,一片边缘碎裂,化作光尘飘散。
“你在极限状态下释放的磁场谐波,和缇坦核心的初始共振频率一致。整个亚空间层都记录了这次波动。不只是我,还有别的东西也听见了。”
雷煌眼神一凛。
“谁?”
“不止一个名字。”她摇头,动作迟缓,像是承受着巨大负荷,“旧神残念、混沌回响、甚至……机械教最深处的那个‘它’。它们都在醒来。而你刚才那一战,等于敲响了钟。”
雷煌咬牙,额角青筋暴起。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以自身为媒介引爆的磁场风暴,不仅摧毁了舰队,更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激起了层层不可控的涟漪。
“缇坦呢?”他问。
凯莉斯闭上眼,骨翼猛然张开至极限。一道复杂的预知影像自她体内投射而出,不是全息投影,而是直接嵌入雷煌的视觉神经。画面中,一座埋藏于火星地核深处的巨大构造体正在缓慢转动,表面覆盖着类似灵骨科技的纹路,每一次脉动都会引发全球范围的地壳微震。
影像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随即戛然而止。
凯莉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银色液体,顺着下巴滴落,在真空中凝结成细小晶体。她的骨翼出现了新的裂痕,贯穿主轴。
“它醒了百分之六十七。”她说,“接下来的速度会倍增。十二小时内,将达到临界苏醒阈值。”
雷煌脑中轰然一震。芯片就在舱内,与缇坦的共振频率完全匹配。他早知道这是钥匙,却没想到开启的时间如此迫近。
“为什么是你来?”他盯着她,“灵族早就撤离这片星域。你们不该再介入人类的灾劫。”
“我们没选择。”她睁开眼,目光穿透虚空,“缇坦不是你们造的。它是第一代灵族放逐的‘共罪之核’,封印在火星地心十万年。我们血脉里刻着它的反制密码,也只有流亡者的预知能力,能捕捉它苏醒的轨迹。”
她抬手指向雷煌胸口:“而你,是唯一能承载它而不立即崩解的容器。伏尔康基因的变异序列,恰好与原始灵骨科技存在兼容性。”
雷煌沉默。他低头看向掌心的光球,那里面还压缩着未散尽的风暴之力。如果缇坦真的觉醒,这股力量是否还能压制?
“你不能等它完全苏醒。”凯莉斯的声音陡然加重,“一旦它恢复意识,第一个目标就是吞噬所有接近者的生命场来补完自身。你,艾德琳,整个太阳系的生物电场都会成为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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