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苍梧郡北境,黑石隘。
硝烟尚未散尽,焦土上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与血腥气。
金国“狼骑”精锐的玄甲残骸与破碎的旗帜散落一地,如同被巨兽撕扯过的猎物。
隘口两侧的山坡上,岭南新军的玄色军旗猎猎飞扬,士兵们正沉默而迅速地清理战场,收缴战利品,救护伤员。
他们的动作带着一种历经血火淬炼的沉稳,眼中没有大胜后的狂喜,只有守卫家园的坚毅。
岳飞伫立在一处被炮火削平的山岩上,他手中那杆霸王枪斜指地面,枪尖犹自滴落着暗红的血珠。
年轻的脸庞被烟尘熏染,唯有一双眸子锐利如鹰,穿透弥漫的烟尘,望向北方金军溃退时扬起的漫天尘土。
“将军,清点完毕!”
副将邱超快步上前,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振奋,“此役,歼敌‘狼骑’前锋营一千二百余人,俘获三百,缴获燧发枪四百余支,战马两百匹!我军伤亡……不足两百!”
岳飞微微颔首,脸上并无轻松之色。
他目光扫过隘口前那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沉声道:“金兀术的试探罢了。
完颜麟……不会甘心。
传令各部,加固工事,补充弹药,轮换休整。金狗……很快会再来。”
他心中雪亮。
这已是三个月来,金军发起的第七次大规模进攻。
从最初势如破竹的狂飙突进,到如今在黑石隘、鹰愁涧、落凤坡等岭南精心构筑的防线前屡屡碰壁,撞得头破血流!
完颜麟完全错估了岭南的实力!
他以为凭借西方火器之利,金国铁骑之悍,三个月足以踏平这片“蛮荒之地”。
然而,三个月过去,金军寸土未得,反而损兵折将,士气受挫!
“完颜麟……”岳飞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寒光闪烁。
岭南,这里是叶家军新的家园!是二十万北境军民用血与汗浇灌出的希望之地!更是……埋葬一切来犯之敌的钢铁堡垒!
金国中军大帐。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完颜麟端坐于虎皮帅椅之上,玄黑金狼战甲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幽光。
他面前摊开的军报上,黑石隘失利的消息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眼睛。
他脸色阴沉如水,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声都敲在帐内诸将紧绷的心弦上。
“废物!”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终于打破了沉寂!
完颜麟猛地将手中茶杯狠狠掼在地上,瓷片四溅!“七战七败!损兵过万!连一个小小的黑石隘都拿不下!本王养你们何用?!”
金兀术单膝跪地,头盔低垂,脸上混杂着烟尘、血污与深深的屈辱:“末将……无能!请王爷责罚!然……然那岳飞,用兵狡诈如狐!岭南军……依托山势,工事坚固,火器犀利,更兼……更兼军民一心,悍不畏死!我军……我军攻坚,伤亡惨重!”
“火器犀利?军民一心?”
完颜麟眼中寒芒爆射,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愤怒而扭曲,“借口!都是借口!一群泥腿子!一群丧家之犬!凭什么挡住我大金铁骑?!凭什么?!”
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
他拥有西方最先进的燧发枪、野战炮!
拥有最精锐的“狼骑”、“铁浮屠”!
拥有横扫北境、覆灭大乾的无敌雄师!
为何在这岭南的群山峻岭之间,却如同陷入泥潭的巨兽,空有千钧之力,却无处施展?
每一次冲锋,都撞上铜墙铁壁!
每一次迂回,都落入陷阱埋伏!
那岳飞,年纪轻轻,却用兵如神,将地利、人和发挥到了极致!
更可怕的是……岭南那些看似普通的军民,竟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斗意志!
老人送子上前线,妇人缝制军衣,孩童传递消息……整个岭南,仿佛化作了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战争机器!
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被愚弄的狂怒,瞬间席卷完颜麟全身!
他仿佛看到叶凌云那张苍白却带着讥讽的脸,在虚空中对他冷笑!
岭南……这块他视为囊中之物的肥肉,竟长满了足以崩碎他獠牙的硬刺!
“王爷息怒!”一名幕僚小心翼翼地上前,“岭南地形复杂,易守难攻。
叶凌云推行所谓‘人民党’邪说,蛊惑民心,使百姓甘为其驱使……强攻……恐非上策!”
完颜麟眼中燃烧着怨毒的火焰。
他猛地转身,望向帐外南方那片被群山阻隔的土地,仿佛看到了苍梧郡中心那座刺眼的英雄纪念碑!
那不仅仅是一座石碑!
那是叶家军魂的象征!是凝聚岭南人心的图腾!
更是……插在他心头的一根毒刺!
“传令!”完颜麟的声音如同寒冰坠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与一丝深沉的忌惮。
“暂停全线强攻!各部收缩防线,固守已占要点!‘影蛇’卫全部出动!给本王渗透岭南!刺探军情!散布谣言!本王倒要看看……这铁板一块的岭南,究竟有没有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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