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新君 第10章 你本就是那吃人的！

李珩见她这副惶恐模样，顿时瞪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嗔怪：“瞧瞧你这副样子！谁虐待了你不成？整日里不知在怕些什么？这是在咱们自己家里，你也是堂堂正正的主子！谁还敢欺负了你去？若真有人给你气受，只管来告诉我便是，自有我这个为夫的替你做主，用得着这般唯唯诺诺？难不成有人能吃了你？”

谁知迎春竟被他这番话激得猛地抬起头，脱口而出：“你本就是那吃人的！除了珩哥哥你这坏人，家里哪有人曾欺负过我半点？”

话音落下，满厅寂然。

片刻后，众女看着一脸错愕、愣在当场的李珩，再也忍不住，齐齐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李珩被笑得颇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看着眼前同样因失言而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迎春，不由失笑摇头：“看来，倒真是为夫往日把你‘欺负’得狠了，竟让你壮起胆子来当面锣对面鼓地控诉了。”他语气一转，竟带了几分赞赏，“不过，你今日能说出这话，为夫心里倒是高兴的，好得很，往后就该这般，胆子大些才对。”

说着，他竟站起身，整了整衣袍，朝着迎春拱手，郑重其事地作了一个揖：“为夫为往日诸多粗鲁行径，给二妹妹赔个不是。往后必定好好待你，再不轻易‘欺负’你了。”

他这番故作正经的赔礼，又惹得满堂娇笑不止。倒是迎春臊的一头扎进身旁的尤二姐怀里。气氛正融洽时，薛宝钗见李珩心情颇佳，便也趁势轻声道：“说起三妹妹今日跟着墨兰姐姐去山上，一来是她心思机敏，确实能帮衬着打点布置皇后娘娘赏雪的事宜；这二来嘛……也是因着环哥儿今日闹着出府别居，她是怕赵姨娘回头，来寻她和二丫头的不是，故而特意躲了出去。”

李珩闻言了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洞察一切的光芒：“探春那点小心思，我又岂会看不出来？也难怪，都是往日赵姨娘闹得她太狠了。”

他转头看向一旁侍候的晴雯，吩咐道：“晴雯，明日若赵姨娘寻过府里来，便由你去接着。直接转告她，就说是我说的，若她再敢搅扰得迎春、探春两个有半分不痛快，我便立时设法，摘了贾环那刚得来的官帽，让他乖乖滚回荣国府守着她这个当娘的，往后她们娘儿俩，就算烂在她那小院儿里，我也绝不再管半点儿！”

晴雯闻言，立刻郑重点头：“是！爷！奴婢记下了！”她应得干脆，随即却又忍不住一股不平之气涌上心头，脱口道：“奴婢多说一句，爷您别怪罪！二姑娘和林姑娘也莫要生气。前头国贾家两府那起子烂事儿，爷您往后就该少理会些！那一大家子，就没几个明白人，好坏不分，专会欺负老实人！就好比珠大奶奶，那般一个菩萨心肠的人儿，如今竟被欺负成那般模样？真是一起子黑……”。

“晴雯！休得胡言！”碧痕眼见李珩听到“珠大奶奶”四字时脸色骤然一变，急忙暗中扯了扯晴雯的衣袖。黛玉也心知不妙，赶紧出声制止。

然而已来不及了！只听“当啷”一声脆响，李珩竟猛地将手中茶盏狠狠掼在地上，瓷片四溅！刹那间，满厅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所有女眷都吓得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李珩“腾”地站起身，目光如冰刃般死死钉在林黛玉身上，直瞪得她眼圈迅速泛红，珠泪滚落，螓首低垂，不敢与他对视。

他冷冷地开口，一字一顿，声音寒彻骨髓：“这是靖安侯府！是李家！我！才是一家之主！谁给你们的胆子，有事儿居然敢合起伙来瞒着我？”他的目光转向瑟瑟发抖的林黛玉，“林丫头，我提醒你最后一回，若你再事事以贾家为先，心存回护，我……哼！”也只好这样，再重点儿的话，他也说不出来了。

话语未尽，但那声冰冷的冷哼已让黛玉如坠冰窟，小脸惨白，缩进身旁紫鹃怀里低声啜泣起来。

秦可卿见状，急忙起身，柔荑轻抚李珩手臂，软语劝慰：“夫君息怒！林妹妹她也是怕前头那些糟污事扰了夫君心烦，不想让夫君听了去，左右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就是与咱们家离心了？夫君快消消气，坐下说话。”

“爷，林姑娘哪里就有那般心思了？您消消气儿，妾身给您捶捶肩。”惊鸿赶紧凑过来，边哄他边回头看向桌边伺候着的靛儿，蕙香两个：“还不快让人来收拾了？方才那茶许是凉了，冰了爷的手，快去另换一盏新的！”

“姨娘，那是奴婢刚添……啊……呃……是是是！奴婢这就去换。”方才添茶的小丫头双喜，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想辩解，却被那一旁机灵古怪的雪团儿，一脚轻踢在屁股上，这才反应过来

李珩胸膛起伏，重重哼了一声，缓缓落座，但凌厉的目光却瞬间射向晴雯：“你！接着说！珠大奶奶究竟如何了？可是有人欺辱了她？”

晴雯此刻已是后悔不迭，见因自己多嘴惹得李珩大怒，甚至迁怒黛玉，哪里还敢再畅所欲言，只得支吾道：“也……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他们府里一些下作种子烂了舌根，污蔑大奶奶的清白名声，偏偏……偏偏也没个肯真心替她做主的……”

李珩狠狠瞪了她一眼，那眼神锐利如刀，分明写满了失望与不容欺瞒。晴雯被他看得心头一颤，未尽之语生生咽了回去。

“哼哼！”李珩连声冷笑，目光扫过席间众女，“好，好得很！你们一个个的，如今都学会跟我耍心眼、藏话了？平日里真是白疼了你们！就没个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了？我……我还真是无能！这一大家子人，竟连个……唉！”

他似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将视线转向一直未曾多言的尤三姐，声音沉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三姐儿！你来说！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告诉我，纨姐姐究竟遇上了什么事？若连你也敢有半分隐瞒……”他语带威胁，重重一拍桌面，“咱们这个家，离散伙也就不远了！”

尤三姐性如烈火，本就对贾家诸多行径看不过眼，又听夫郎如此信任她，哪里还肯遮掩？立刻“腾”地站起身，毫无惧色地道：“爷！妾身可从没想过要替贾家那起子黑心烂肝的瞒着什么事！”说着，她便快步走到李珩身边，准备将李纨所受的委屈原原本本，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