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新君 第87章 为锦衣卫立碑

皇帝听完，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缓缓点了点头：“嗯。忍辱负重，明察暗访，一举断敌粮道，爱卿立下了大功！稍后，自有封赏。” 语气中带着赞许。

随即，皇帝的目光转向李珩，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激赏。他示意身旁的大太监戴权，将那份密折传递给阶下的谢明远、陆震霆等人传阅。戴权躬身接过，小心翼翼地捧着，先递给了首辅谢明远。

“李珩，” 皇帝的声音在金殿中回荡，“你奏折中所言，那魏羡阳图谋叛乱之事，竟是你为引出朝中心怀不轨之辈，故意布下的诱饵？如今，可钓到了什么大鱼？”

李珩神色不变，从容抱拳，声音清朗而沉稳：“回陛下，此计乃臣思虑不周，近乎异想天开之策，幸得陛下洪福庇佑，略有收获。目前，已查实新任河东节度使黄有德、弘农知府刘愈、北疆雁门节度使杨泗通、以及兖州总督倪海四人，暗通款曲，主动与魏阳羡勾连！然……” 他话锋微顿，眼神变得凝重，“臣更怀疑，皇族宗亲之中，恐另有人与逆贼李承烨暗中勾连，输送情报，图谋不轨！只是……臣布置未及周全，魏羡阳便已为对方察觉，行迹暴露！臣为免打草惊蛇，只得当机立断，假意将其缉捕归案，实则已在范阳伏下暗桩与后手。臣料定，对方急于斩断线索，必会有所动作！只需静待，必能顺藤摸瓜，揪出那藏匿更深的大鱼！”

此时，丞相谢明远已快速浏览完那份密折，脸上瞬间布满惊骇之色！他猛地站起身，失声道：“靖安侯！你……你竟早在彼时便有如此深远布局？莫非……你……” 他联想到密折中提及的种种伏笔，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李珩不等谢明远问完，便朗声接过话头，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大殿：

“丞相明鉴！其实，早在当日臣自扬州查案回返金陵，于大殿上，当众恳求陛下赐予锦衣卫查察皇族之权时，便已心有所疑！” 他目光如电，扫过御座上的皇帝和阶下重臣。

“彼时，忠顺王李承烨当殿示好拉拢，其心叵测！臣深知，若无陛下明旨特许，锦衣卫断不敢、亦不能轻易触碰皇族宗亲！故臣甘冒大不韪，当殿求权！非为擅权，实为剪除潜藏于宗室之内、危害社稷之巨蠹！”

皇帝与谢明远闻言，脑海中瞬间闪过当日殿上情景——忠顺王李承烨那看似随和实则暗藏机锋的“拉拢”，李珩那看似年少轻狂、实则锋芒毕露的当殿“求权”！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恍然大悟与深深的震撼！难怪！难怪这小子当时如此不给忠顺王颜面！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将这头盘踞在皇族中的巨鳄视为了猎物！

再联想到李珩回京后的一系列动作——以雷霆手段拔除依附忠顺王的巨贪，如同庖丁解牛般精准切断其财源；在大报恩寺以身作饵，悍然剿灭其精心培养的僧兵爪牙，引得忠顺王忌惮，迫使皇帝调动京都军马严阵以待！最后，更是抢在忠顺王狗急跳墙之前，悍然下令锦衣卫，将其全家锁拿入诏狱！这一切看似惊险万分的举动，如今串联起来，竟如同一条环环相扣、步步紧逼的绝杀之链！每一步，都在李珩的算计之中！都是为了最终将忠顺王这条大鱼困死在网中！

“好！好！好一个李珩！” 皇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脸上因极度的兴奋与欣慰而泛起红光，他指着李珩，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忍辱负重，忠勇无双！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巨大的喜悦和自豪感充盈着帝王心胸。他不再犹豫，当即朗声下旨：

“传旨！”

“青州卫所千户陆孤城，忍辱负重，明察暗访，破获盐道巨蠹，断敌粮饷，功勋卓着！擢升锦衣卫指挥同知！加授昭勇将军衔！”

“靖安侯李珩，运筹帷幄，洞察奸邪，平叛有功，忠勇可嘉！晋爵一等靖安侯！赐丹书铁券！”

“另，” 皇帝目光转向戴权，“荣国府贾琏之妻王氏熙凤，虽为女流，然蕙质兰心，于水月庵中惊觉匪逆藏匿之踪，临危不乱，巧妙报官，使锦衣卫得以一举拔除京城叛军暗桩一百一十七处！并顺藤摸瓜，擒获吏部郎中等七名暗中附逆之叛臣！功莫大焉！着即加封四品恭人诰命！赐上等御用绫罗锦缎百匹！黄金百两！以示嘉奖！”

“魏羡阳，忍辱负重，不惜自污忠名，配合朝廷，以身为饵，诱敌深入，其心可悯，其行可嘉！着即开释！升任兖州总督，总领兖州军务！”

“着锦衣卫指挥使李珩，即刻缉拿河东节度黄有德、弘农知府刘愈、雁门节度杨泗通、兖州总督倪海等一干涉案叛臣！不得有误！”

一连串的封赏与擢升旨意如同惊雷，震得殿内众人心潮起伏。陆孤城眼中含泪，激动得浑身颤抖。然而，就在戴权准备领命拟旨之时。

“陛下！” 李珩却突然上前一步，撩袍跪倒在地，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恳切与沉重，“臣，李珩，斗胆恳请陛下收回封爵成命！”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眉头再次蹙起：“李珩，你这是何意？嫌朕的封赏轻了不成？”

“臣绝非此意，更万万不敢！” 李珩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臣之爵位，已蒙天恩浩荡，侯爵之列，位极人臣，实不敢再受加封！臣所请者……”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悲壮的力量，将陆孤城在衙门中那番泣血的控诉，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青州卫所千户陆孤城，亲历大小血战暗查三百余次！麾下阵亡兄弟八百四十三人！八百四十三个名字！八百四十三条性命！可他们死了！竟死得一文不值！朝廷的抚恤层层克扣，到孤儿寡母手中，不够买口薄棺！陆孤城要的，不是升官发财！他是想替那些埋骨他乡、死不瞑目的兄弟……讨一个公道！讨一个能让他们的妻儿老小活下去的交代！”

李珩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回荡，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臣李珩，今日愿以陛下所赐晋爵之恩、所有赏赐之物，恳请陛下！为锦衣卫立碑！立一座丰碑！纪念锦衣卫自太祖开衙以来，所有为国捐躯、因公殉职之英魂！让他们的功绩，昭示于天下！让他们的妻儿老小知道，他们的丈夫、父亲，是为国尽忠的英雄！非是无名之鬼！让后世之人，永远铭记，曾有无数锦衣儿郎，为了这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将热血洒在了暗夜之中！此乃臣肺腑之请，万望陛下恩准！”

陆孤城早已在李珩复述他话语时，便已泪流满面，此刻更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以头触地，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