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新君 第83章 你真把人活剐了？

柳七娘嫣然一笑，毫不拘谨的道：“与这些相比，属下更愿意做大人身边的侍女，相比凶名赫赫的指挥使大人，属下对才华满天下的公子珩和体贴温柔的靖安侯，更感兴趣。”毕竟是久经生死的女子，说话直白，带着一种看淡一切，不畏无惧的大胆和豪放，李珩很是喜欢她这性格，当下也大方借口：

“呵呵……也不是不行，不过，这可不妨碍你依旧去做女千户。”

柳七娘一边笑着道：“莫非大人有意把属下也当成我们柳镇抚和苏千户那般使唤？忙时属下是千户，闲时便侍奉大人铺床叠被？那属下可真是求之不得”。

一边接过旁边校尉递来的、从七名叛军探子身上搜出的特制腰牌，迅速分发给几名核心属下。这些腰牌，将是他们潜入长安、混淆视听的护身符。

做完这一切，柳七娘对着李珩再次抱拳：“大人，属下这就动身！”

“好！一切小心！记住……本座等你……们回京，等你回来给本座铺床叠被！”

柳七娘大胆的看着李珩咯咯娇笑，旋即转身，带着数十道身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谁也不会想到，此一去长安，这位新晋的百户娘子，竟会遭遇九死一生的险境，几乎以身殉职。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就是因为今晚这一席话，竟让这位年轻的大人奔波千里，孤身犯险，不惜身负重伤，只为能救她这个“侍女”活着回来给他铺床叠被。

李珩目送柳七娘等人离去，眼神深邃。他不再停留，挥手下令：“启程回衙，务必嘱咐白虎房，务必保证柳七娘一行……活着回来！”

“是！大人！”江朝云随口答应一声。

三百女卫再次开拔，沉重的铁蹄声碾过郊野的寂静。然而，细心的人会发现，一直寸步不离守护在李珩身边、如同影子般的白凝霜及其率领的十几名贴身护卫，此刻却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水月庵内，惊魂未定的凤姐儿见那活煞神终于离开，如同虚脱般瘫软下来。她强撑着精神，一边命心腹丫鬟火速去铁槛寺报信给贾蓉，一边又差遣腿脚最快的家丁，骑着快马连夜跟随锦衣卫飞奔回城，务必将今夜庵中剧变，尤其是宝玉被锦衣卫锁拿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报给贾政、贾赦、贾母等主事之人知晓。整个贾府，注定将因这个消息而天翻地覆。

李珩并未回府。他押着人犯直接回了锦衣卫衙门。只派人回府报了平安，他自己则一头扎进了诏狱深处，那间灯火通明、弥漫着焦灼的密牢。

这一夜，诏狱最深处的几间刑房，灯火彻夜未熄。各种手段轮番上阵，惨嚎与哀求声此起彼伏，又被厚重的墙壁隔绝。未曾合眼的不止李珩，厉狰狞和扈鲧这两个新近崛起的酷吏，眸中布满了熬夜熬出的猩红血丝，如同两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直到次日天光微熹，刑房的门才被推开。走进来的是同样熬得双眼通红、却难掩兴奋之色的扈鲧和厉狰狞两位千户。他们各自捧着一摞厚厚的、墨迹未干的供词，如同捧着最珍贵的战利品。

李珩刚从关押魏羡阳的牢房出来不久，恰好写完一篇奏章，还带着那脸色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

一旁的青州千户陆孤城，这位年过四旬、在地方上被压制排挤多年的老锦衣卫，看着眼前这一幕：年轻却威严深重的指挥使大人彻夜未眠亲自审案；凶名赫赫、被誉为“锦衣双煞”的厉狰狞、扈鲧同样熬红了眼，却难掩破获大案的欣喜；再看看自己手中那份沉甸甸的、关于青州盐运使蓝啸东的初步口供……他那颗因多年不公而冷却沉寂的心，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炽热的烙铁，开始剧烈地跳动，一股久违的热流在血脉中奔涌。这才是他年轻时向往的锦衣卫！这才是为国除奸、涤荡污浊该有的样子！

“大人！” 厉狰狞性子最急，抢先一步，咧着嘴，带着几分邀功的兴奋道：“您那法子真他娘的好使！绝了！属下当着蓝啸东那老白毛的面，把他那两个最宝贝的嫡亲孙子拖出来……” 他兴奋地比划着，“先剐了大的，七百刀！整！那小子嚎得比他娘杀猪还惨！小的那个，剐到五百三十三刀就咽气了，手艺还不到家……哦，对了！那俩小王八蛋的亲娘，当场就吓死了……。” 他话音未落——

“你真把人活剐了？！” 李珩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厉狰狞，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

厉狰狞被吼得一怔，下意识地点点头：“嗯……是啊大人，按您教的，当面剐，剐给他看……” 他还想描述细节。

“住嘴！你个屠夫！” 李珩勃然大怒，劈手抓起桌案上一本厚重的卷宗，狠狠砸在厉狰狞身上！“砰”的一声闷响！厉狰狞被砸得一个趔趄，一脸懵然和委屈。

李珩气得胸膛起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谁让你真剐的？本座是让你用这法子吓破他的胆！吓他！不是让你真当刽子手！那两个妇人……” 他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她们是心疼儿子，活活疼死的！是被你这蠢货生生吓死、心疼死的！” 李珩的愤怒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对那无辜妇人惨死的恻隐。

一旁的扈鲧亲眼目睹厉狰狞挨砸挨骂的惨状，吓得脖子一缩，浑身打了个冷颤。他本来也想跟侯爷好好“汇报”一下自己新琢磨出来、效果卓着的“纸刑”（用沾湿的桑皮纸一层层覆盖口鼻，制造窒息恐惧）是如何让那几个硬骨头探子屁滚尿流开口的，此刻哪里还敢提半个字？

他赶紧把手里那摞同样沾着汗渍和可疑暗红痕迹的供词，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最边缘，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远远退到门边，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敞开的牢门，仿佛在确认逃跑路线。

他这才忐忑地、语速飞快地汇报道：“禀……禀大人，那几个逆贼探子……全招了！骨头再硬也没扛住……呃，总之全撂了！还供出了如今潜伏在神京城中各处的一百一十七名叛军暗桩！还有……七名与他们暗通款曲的朝廷官员！姓名、藏匿地点，都在这儿了！” 他指了指那摞供词，“白镇抚使已经领着青龙房的兄弟，按照名单和地址，全城抓人去了！应该一个也跑不了！”

李珩余怒未消地瞪了扈鲧一眼，但也知道这是重大突破。他强压下火气，只是从鼻子里冷冷地“嗯”了一声：“很好。你们俩，现在立刻滚下去歇息！养足精神！等白无咎把人抓回来……” 他眼中寒光一闪，“接着审！接着抓！务必把叛军在京城的老鼠洞，给本座连根刨了！”

“是！大人！” 扈鲧如蒙大赦，赶紧抱拳应声，几乎是逃也似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