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新君 第24章 朕知你雅好美色

庞大的北迁船队，终于沿着运河一路北上，抵达新京附近水域，择地登岸。码头上早已是人头攒动，各家提前抵达新京的管事、家仆早已备好车马等候多时。一时间，码头上充斥着久别重逢的呼唤、行李搬运的号子声和车马粼粼的喧嚣。

李珩无暇他顾。他命鹰叔率领府中上下，和警幻、柳含香一同护卫，小心护着黛玉、宝钗、红鸾等一众家眷，以及怀着身孕行动不便的可卿、圆圆，先行回皇帝早已赐下、墨羽负责督建完成的靖安侯府新邸安顿。

连自家新府邸的门槛都未曾踏入，李珩便在船上匆匆换上了庄重的朝服。他随即率领朱玉锦等一队锦衣卫，护卫着裴贵妃等宫中贵人的车驾，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面圣交旨。

金銮殿上，气氛肃穆。皇帝高坐龙椅，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李珩详细禀报了此次庞大北迁的经过，从金陵出发到新京登岸，期间如何调度数千人口、车马船只，如何安排护卫、补给，如何应对途中琐碎事务，最终将所有人安全、有序、护送至新京。其条理之清晰、处置之得当，令殿上众臣无不侧目。

“好！好一个靖安侯！”皇帝龙颜大悦，抚掌赞叹，“将如此繁杂浩大之事，处置得井井有条，丝毫无乱！实乃大才！”百官也纷纷附和，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皇帝借机下旨，将李珩因“失职”降下的爵位，重新擢升回三等靖安侯！随即又欲委以重任：“爱卿立此大功，朕心甚慰。新京初建，百废待兴，正需爱卿这等干才效力！朕欲……”

“陛下！”李珩却突然躬身，声音沉稳地打断了皇帝的话。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并未被赞誉和升赏冲昏头脑，反而问及一件更紧要的事：“臣谢陛下隆恩！然，臣更忧心一事。忠顺王李承烨潜逃在外，龟缩西北，其党羽更有附逆谋叛之意，狼子野心，必生祸乱。不知朝廷对此……可有应对之策？”

皇帝闻言，脸上笑容微敛，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爱卿多虑了。李承烨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岂敢再露头？些许残余，自有地方官府和锦衣卫清剿，朕已令姜太虚领锦衣卫去处置，也已下旨西北各府都督将军戒备，他掀不起风浪。爱卿不必忧心。”

李珩见皇帝如此轻慢，心中微沉，却不再多言。他再次深深一揖，声音恳切而坚决：“陛下，臣……实不敢再领官职！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哦？这是为何？”皇帝皱眉问道。

李珩随即再辞，并条理清晰地列出三条理由：“其一，臣昔日旧伤不曾痊愈，又在金陵受创颇重，新旧伤口崩裂，虽经调养，伤势仍重，筋骨犹痛，至今并未痊愈，且精神亦有不济，实需静心将养，臣……难当重任。”

“其二，臣于香山新建之工坊，乃陛下恩准，亦系臣之家业根基。如今坊区初成，百事待举：工匠招募尚未完备，坊舍仍需整饬，花木急待栽植，事务繁冗，千头万绪，臣分身乏术，一时半刻实难抽身公务。”

“其三……”李珩的声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与担忧，“臣家中妻秦氏、妾陈氏，已有二人身怀六甲。此乃臣之血脉，亦是臣心头牵绊。臣为人夫、将为人父，自当尽心照料，陪伴左右，不忍舍离。此乃臣之私心，恳请陛下体恤。”

三条理由，公私兼顾，情真意切，堵得皇帝一时无语。

“你……你这没出息的混账！”皇帝被气笑了，指着李珩笑骂道，“堂堂侯爵，竟被儿女情长绊住了手脚！成何体统！”

丞相谢明远也出列劝道：“靖安侯，大丈夫当以国事为重，岂可因私废公？陛下倚重，正当效力之时啊！”

然而，无论皇帝笑骂还是丞相劝说，李珩心意已决。他不仅坚辞新的官职，更进一步，以“身体伤痛过重，精力难以为继”为由，坚决请辞了身上仅存的锦衣卫指挥佥事之职！态度之坚决，前所未有。

皇帝看着殿下这个自己颇为器重、又屡立奇功的“儿子”，见他言辞恳切，神色间确有疲惫之态，想到他重伤初愈又刚经历长途跋涉，家中还有身怀六甲的妻妾需要照料，终是心软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朕便准你所请！安心在家养伤、照料家室、打理你的工坊！待身子养好了，再来为朕分忧！不过……朕许你辞官，你总不能连朕的面也不见吧？闲暇之时，需得来宫里见朕。”

“多谢陛下，臣定时常入宫聆听圣上教诲，绝不推辞。”李珩赶紧谢恩。

示抚慰，皇帝当场赐下内库珍藏的奇花异草数盆、上等御用绫罗绸缎百匹。更是一句：“朕知你雅好美色。特许自掖庭宫中挑选二十名宫婢，赐你为奴。”程尚书等人闻言，不由朝着李珩摇头苦笑。

大太监戴权最擅揣摩圣意，见皇帝对李珩那拳拳回护之心，立刻满脸堆笑地上前：“侯爷，陛下隆恩，老奴这就陪您去掖庭，挑些可心的人儿带回去伺候，也好让府上两位有身孕的夫人省心不是？”

李珩心中无奈，他对这些赏赐本无兴趣，但皇恩浩荡，推辞不得。只好随着戴权，先至教坊司。

教坊之中，莺莺燕燕，脂粉飘香。李珩兴致缺缺，目光扫过，却见一女子，名唤冯小青，气质清冷如莲，眉目间带着一丝书卷气，在人群中颇为出挑。戴权察言观色，立刻记下。

随后又至掖庭。此处多为犯官家眷或没入宫中的女子。李珩本欲随意点选，目光却被一名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英气的少女吸引。此女自称秦玉儿，竟是因罪被抄家的武安侯秦烈族中远亲。其气质刚烈，迥异于寻常柔弱女子。

戴权见李珩对秦玉儿似有留意，又早得了皇帝“务必让珩儿满意”的提示，眼珠一转，竟压低声音笑道：“侯爷，掖庭不过寻常，怕是难入侯爷青眼。老奴斗胆，请侯爷移步储秀宫一观？那里或有惊喜……。”

“储秀宫？戴公……您说笑了……”。李珩暗暗一惊。

“哈哈哈……陛下交代的差使，咱家岂敢玩笑？侯爷无需担忧，尽管随咱家去瞧瞧便是！”戴权那尖细的笑声，让李珩心里不由闪过一只黑老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