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新君 第147章 就说今日乏了！

这一日，天朗气清。金陵城内外，却弥漫着一股盛大而凝重的气氛。终于到了皇帝御驾启程，迁都北上的日子。

秦淮河畔，水门码头，早已被肃穆的皇家仪仗和精锐禁军围得水泄不通。巨大的御舟如同水上宫殿，停泊在码头最尊贵的位置，龙旗猎猎，金碧辉煌，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无数大小官船、兵船、货船紧随其后，桅杆如林，帆影蔽日，沿着蜿蜒的河道铺陈开去，一眼望不到尽头，气势磅礴，仿佛要将整条秦淮河都填满。这还是已提前拉走不少物资，走了不少官员，以及还特意分做三批北迁的结果。

皇帝身着明黄常服，神情肃穆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他亲自牵着皇后的手，步履沉稳地登上御舟的舷梯。紧随其后，陆良妃、萧德妃、水贞妃等一众随驾的高位嫔妃，以及几位居于上阳宫的太妃，在宫女内侍的簇拥下，依次登船。皇后凤冠霞帔，端庄雍容，回望金陵城阙，眼中带着一丝眷恋；几位妃子则神情各异，或激动，或忐忑，或平静。

岸上，以丞相谢明远为首的六部中枢官员，皆身着庄重朝服，携带着家眷，肃立岸边。勋贵大员、达官显贵云集，昭华长公主一家亦在其列，衣饰华贵，气度不凡。气氛庄严肃穆，无人敢大声喧哗，只有仪仗的鼓乐声、船只的号角声，以及河水拍打岸边的轻响交织在一起。这些人是要随驾一同北上的，只等皇帝登船启程，他们就会各自上船紧随而去。

禁军将军萧怀志、右将军苏幕遮等将领，甲胄鲜明，神情冷峻，率领着精锐禁军，如同钢铁长城般护卫在御舟及主要官船左右，确保万无一失。

皇帝在御舟甲板上站定，目光扫过岸边送行的众人。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留守官员最前方的那道身影上——李珩。年轻的靖安侯身着飞鱼蟒服，身姿挺拔如松，在一众留守官员中显得格外醒目。皇帝的眼神深沉，带着嘱托与期许，微微颔首。

李珩与楚王李景瑆、林如海、文若谦等留守核心官员一同，深深躬下身去，齐声道：“恭送陛下北巡！愿陛下龙体安康，一路顺遂！” 声音洪亮，在码头上空回荡。

鼓乐齐鸣，号角长啸。巨大的御舟在无数船工的号子声中，缓缓调转船头，沿着宽阔的水道，向北驶去。随后，庞大的船队如同被唤醒的巨龙，一艘接一艘，次第启航。

李珩站在最前列，身旁是楚王李景瑆和贵妃裴雪娆。宫里还有不少低位妃嫔和女官，需要贵妃留下来统管。李珩目光追随着御舟远去的方向，脸上平静无波，但心中明白，皇帝北去，留给他的，是更重的担子和更复杂的局面。

果然，皇帝北去之后，李珩非但没有清闲下来，反而变得更加忙碌。皇宫，这座象征着皇权的巨大宫殿群，其安危重任，已全权落在了锦衣卫的肩上。李珩深知其中干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

每日清晨，天色未明，他便已起身。简单梳洗用膳后，第一件事便是拿起那块沉甸甸、象征着皇宫最高防卫权限的宫门令牌，仔细系在腰间。随后，他便带着几名心腹护卫，策马直奔皇城。

他并非只是坐镇衙署发号施令，而是事必躬亲。高大的宫墙内外，处处可见他巡视的身影。他手持令牌，畅通无阻，脚步沉稳而锐利，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宫墙之外，由他亲自提拔、信得过的几名得力千户——如铁山、司徒破晓等人——率领着精锐的男卫缇骑，日夜不停地轮班巡逻。甲胄鲜明，腰佩绣春刀，步伐整齐划一，眼神锐利如电。

而高耸宫墙之内，则是另一番景象。两千名经过严格筛选、训练有素的女卫，成为了守护内廷的主力。统领她们的，是李珩极为信任的几位女千户——朱玉锦、苏枕雪以及另外几位同样干练的女官。身着特制的女卫劲装，虽无男卫那般厚重的甲胄，但行动更为迅捷灵巧。

李珩极为细致。他会亲自检查宫门锁钥是否牢固，岗哨位置是否合理，巡逻路线有无疏漏，甚至仔细查看宫墙砖石是否有松动攀爬的痕迹。他会随机抽查当值卫兵的口令和反应，也会询问女卫们巡查中发现的细微异常。

没有人知道，这位靖安侯每日如此勤勉、亲自巡视宫墙内外，除了恪尽职守、确保皇宫万无一失之外，是否还怀着另一份难以言说的心思。那高大宫墙之后，重重殿宇深处，有一个身影，让他每一次踏入宫门，每一次目光扫过那些曲折的回廊、幽深的庭院时，心头都会泛起一丝微澜。

这日，李珩刚踏进府门，身上还带着从皇宫巡查归来的微尘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便见鹰叔快步迎了上来，躬身禀报：“爷，荣国府老太太那边派了林之孝过来，言道有要事相商，务必请爷过府一趟。”

李珩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贾母？这个节骨眼上找他？他心中并无多少兴致去应付，尤其想到和贾府那些令他烦心的过往，便下意识地想推拒。他挥了挥手，语气淡淡：“知道了，就说今日乏了，改日……”

话音未落，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着熟悉的幽香靠近。林黛玉从内院走了出来，清丽脱俗的脸上带着一丝恳求，她走到李珩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软糯：“珩哥哥，老太太特意派人来请，想必是真有要事。你……就去一趟吧？那总归是妾身的外祖母……。” 她那双含情目盈盈望着他，带着几分期盼。

看着黛玉带着恳求的清眸，李珩心头那点不耐瞬间烟消云散。他可以对任何人冷硬，却唯独不忍拂了自己女人的意，让她有一丝不开心。他暗叹一声，伸手轻轻拍了拍黛玉的手背，语气缓和下来：“罢了，既然夫人说了，我便去走一遭。不过……今儿夜里，你可要由着我。”

“啐！谁……谁要你说这些？哪回不是由着你了？”林黛玉瞬间红了脸，心里却是大暖。

李珩换下沾染了宫墙气息的外袍，重新整理仪容，带着几名护卫，策马前往荣国府。

荣国府依旧门庭高阔，朱漆大门上衔环兽首威严，但府内却透着一股与往日不同的清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