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新君 第126章 皇上亲临靖安侯婚礼？

桃花别院依山而建，地势开阔，又因在城外，此刻虽聚集了不少人，却远不如荣宁街上那般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但留在山上过年的佣工、匠户、护卫家眷们，几乎倾巢而出，自发地涌到山道两侧、别院门前。他们脸上洋溢着最为质朴和真诚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对东家的崇敬、感激和由衷的喜悦。

东家成了靖安侯，这是天大的荣耀！又在这年节当头迎娶新夫人，还是这般声势浩大、情深义重，怎能不让他们与有荣焉？每个人都想尽一份力，帮忙维持秩序，指引车马，添一把喜庆的柴火。

别院那原本就极为宽阔的庭院中央，早已在鹰叔这位老成持重、心思缜密的管家操持下，焕然一新。几个巨大的、厚实的毡布帐篷拔地而起，如同几座红色的堡垒，巧妙地分布在庭院各处，既分隔了空间，又保证了视野的通透。帐篷的骨架用的是坚韧的毛竹，蒙着厚实的、染成喜庆红色的羊毛毡布，边缘缀着金色的流苏，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暖醒目。

帐篷内的四角，各放置着一个硕大的、黄铜铸造的敞口火盆。盆中燃烧的不是寻常的木炭，而是上好的银霜炭，烧得正旺，火苗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青白色，跳跃着，散发着稳定而充沛的热量，却几乎看不到一丝烟尘。盆底铺着一层厚厚的、洁白的香灰，既防止火星溅出，又吸收了炭火燃烧时最后一丝可能的气味。帐篷顶部的通风口设计得极为巧妙，既保证了空气流通，又不至于让热气散失太快。

帐篷内温暖如春！方才在寒风中穿着厚重裘皮大氅还觉得有些冷的人们，甫一踏入，立刻就觉得身上开始冒汗。

车马在桃花山下停驻。早有准备妥当的健壮轿夫抬着一顶顶披红挂彩、装饰一新的喜轿迎上前来。并非山道崎岖车马难行，实是李珩执意如此。这年月，女子出嫁若不坐花轿，总会觉得少了那份正统的仪式感，不够圆满。他深知身后这些女子，无论出身高低，内心终究期盼着一份能被世俗认可、被郑重对待的“出嫁”之礼。这顶顶喜轿，便是他给她们的一份安心，一份属于新嫁娘的体面。

喜轿被稳稳抬起，沿着蜿蜒的山道向上行进。抬至半山腰，山道相对开阔处，忽闻一阵急促而沉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滚雷迫近！众人惊疑望去，只见一队身着明黄麒麟服、猩红斗牛服，气度森严、甲胄鲜明的大内侍卫和太监，簇拥着十几辆规制远超寻常、奢华到令人目眩神迷的皇家马车，风驰电掣般疾驰上山！那明黄的帷幔、鎏金的车辕、御用的龙旗仪仗，无不昭示着车内主人至高无上的身份——皇帝御驾！

这支队伍速度极快，路过迎亲的轿队时，竟毫不停顿，蹄声如雷，卷起一阵尘土，呼啸而过！只留下迎亲队伍中众人目瞪口呆，心惊胆战！皇上亲临靖安侯婚礼？这……这是何等旷古未闻的恩宠？

喜轿终于抵达桃花别院门前，稳稳落下。李珩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隐痛，在青松的搀扶下步出。他整了整喜服，目光扫过身后那一顶顶停驻的喜轿。司礼官高声唱喏，丫鬟仆妇们连忙上前，打起轿帘。

李珩亲自上前，引着最先下轿、头覆大红盖头的秦可卿、薛宝钗、林黛玉三位妻子在前。三位新嫁娘身姿窈窕，大红嫁衣在冬日山色中格外夺目。随后，惊鸿、沈墨兰、顾横波、楚青慈四位同样覆着红盖头的妾室，被引导着紧随其后。再之后，便是陈圆圆、柳含香、晴雯、绮云、媚人、红鸾、冷月、柳眉、柳梦、古丽娅、卞玉京、警幻……一众仅以红纱掩面的侍妾，如同众星捧月，又似一片流动的红霞，井然有序地跟随着，步入了桃花别院那温暖如春、喜气盈门的大帐庭院。

庭院中央，早已布置好庄重的婚礼场地。红毡铺地，香案高设，龙凤红烛燃得正旺。最令人瞩目的，是那本该只设一席的高堂之位，竟赫然摆放着五把铺着明黄锦垫、装饰华贵的太师椅！

礼部尚书慕容德，身着庄重的正二品官服，肃然立于香案旁，礼部尚书竟然亲自来担任司仪官。而左右两侧，则分别肃立着当朝丞相谢明远与户部尚书程道远，二人同样身着簇新的官袍，神色端凝，这可是证婚人的角色。这阵容，已是朝廷最高规格的礼遇！去年晋王李景岳十七岁便成亲，楚王李景瑆十五岁成亲，也没见有这等规格！那两位可是当今的皇子啊。

慕容德见新人已齐，清咳一声，气沉丹田，朗声道：“吉——时——已——到！新——人——就——位——！拜——堂——成——礼——！”

李珩引着一众妻妾，缓缓走到红毯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空着的五把高堂椅上。

只见那本该供奉“天地君亲师”牌位或父母双亲的高堂之位，竟赫然摆放着五把铺着明黄锦垫的太师椅！

李珩亲自上前，恭恭敬敬地将坐在上首侧位，原本正含笑观礼，身着常服、但难掩天威的皇帝，请至正中那把最尊贵的椅子上落座。

他朗声道：“陛下，微臣父母早逝，孑然一身，幸得陛下恩宠，青睐有加。今日微臣大婚，斗胆请陛下以君父之尊，代微臣高堂之位，受此拜礼！”

皇帝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洪亮的大笑，连声道：“好！好！朕允了！朕今日，就做你这混小子的高堂！”虽是在大笑，可那开怀的笑声里，却分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眼角更是迅速泛红，湿润起来。

他看着眼前身着大红喜服、身姿挺拔如松，玉树临风的李珩，心中翻江倒海——这是当年宫变之时，他那被歹人掳去、如今才失而复得的亲生骨肉啊！如今皇儿已长成这般英伟模样，到了成家立业、迎娶娇妻美眷的大喜之日。身为父亲，能亲眼看着儿子拜堂成亲，本是天伦至乐，可为了江山社稷的安稳，这份骨肉深情他却只能深埋心底，连一声“皇儿”都不能宣之于口。这份巨大的喜悦与不能相认的酸楚，以及多年来无法弥补的亏欠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帝王的心防，让他眼角湿润，只能借大笑来掩饰内心的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