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新君 第43章 今生你我生死一处！

这日，归宁小筑的厅堂内，紫檀木案几上摆着新剪的梅枝，淡淡的香气在室内萦绕。林如海轻抚着茶盏，目光在李珩与黛玉之间来回游移。黛玉今日穿着淡紫色绣兰花的褙子，发间只一支白玉簪，纤细的手指紧紧绞着帕子，指节都泛了白。

“大人此番回金陵，老夫有个不情之请。”林如海放下茶盏，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郑重，“不知大人可否带小女一同回去？荣国府里老太太前日来信，说是对小女想念得紧。”

李珩当即应下：“此间并无外人，又非在官场，林伯父不必如此生疏。林妹妹若要回金陵，自然是该同行的，当初小侄也是应老太太所托而来，更是答应过，等妹妹料理完家事，要好生带回去的。妹妹只管回去收拾行囊，后日咱们便登船回去。”

黛玉闻言，猛地抬头，那双含露目里闪过一丝慌乱：“父亲！”她声音轻颤：“女儿…...女儿实在不想再回那里住着，寄人篱下还要受尽白眼和冷落…...”。

厅内一时寂静。窗外一阵风吹过，几片残叶落在黛玉的裙摆上。李珩注意到她纤细的肩膀在微微发抖，那双总是灵动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水雾。

林如海轻叹一声，忽然话锋一转：“贤侄，请恕老夫厚颜，不知...…他顿了顿，“不知珩哥儿可愿以平妻之礼，与小女订下婚约？”

李珩心头一震，本能地就要拒绝。还未开口，黛玉已经急得站起身来，连帕子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父亲！”她声音哽咽：“女儿...女儿不敢奢求珩哥哥的平妻之位...…”。

李珩虽然之前已经料到，依着黛玉那般高傲的性子，怎会屈居人后做个平妻？可闻她此言，心里依旧感到有些气闷。

一滴泪珠顺着黛玉脸颊滑落：“若珩哥哥……珩哥哥愿意接纳，便是...便是让女儿为妾……，女儿也……心甘情愿！”。

李珩心头又是一紧，连忙急切道：“林妹妹这是哪里话？早前我已说过，林伯父之事，算不得恩，林妹妹不必执着于报恩而委屈……”。

“并非为报恩！”黛玉突然打断他，眼泪夺眶而出。她咬着唇看了父亲一眼，林如海会意，起身道：老夫去寻青松小哥，托他稍后随我回府，将玉儿准备的行李先取来。”临走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黛玉。。

待父亲走出门去，黛玉忽然起身跪下。李珩大惊，连忙去扶，却被她躲开。小姑娘仰起泪痕斑驳的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珩哥哥只当玉儿是为了报恩才...…才要以身相许？”她深吸一口气：“那日，你在桃花树下教我作诗，说‘一片春愁待酒浇时，玉儿就...…心里就……已然有了珩哥哥的影子，只是……只是不曾深想。”

李珩心头又是剧震。他记得那日阳光正好，黛玉穿着鹅黄色衫子，站在桃花山上一株桃树下，听他讲解诗词时眼睛亮晶晶的模样。

“前些日子我那般对你，是…...是我迷了心智”。黛玉的声音越来越低：“更怕你知道我的心意后嫌弃…...”。她忽然抓住李珩的衣角：“玉儿发誓，日后定不再使小性子了，若珩哥哥实在厌了我这性子…...”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李珩再也忍不住，俯身一把将人揽入怀中。小姑娘的身子单薄得让他心疼，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她在微微发抖。他轻轻抚着她的背，替她拭去泪水，低声道：“傻妹妹，我何曾嫌弃过你？若你没了那心性脾气，便不是我喜欢的黛玉了。”顿了顿，他双手捧住她的俏脸，盯着她郑重道：“从今往后，今生你我生死一处，可好？”

黛玉闻言，眼泪顿时决了堤，紧紧抱住他的腰：“好！”李珩感觉到温热的泪水浸透了衣襟，不禁收紧了手臂。

待黛玉心情平复，再请了林如海进来，李珩郑重地撩袍跪下：“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林如海连忙扶起，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好，好！当即命人取来笔墨纸砚，亲自写下婚书。并订下来年春闱之后，与秦氏一同进门的日子。至于彩礼，之前有了李珩替他补的那五十万两银票，就算李珩执意要再给，他林家又如何还肯要？

紫鹃和雪雁在一旁看得直抹眼泪。紫鹃机灵，拉着雪雁上前行礼：给姑爷请安。”黛玉羞得躲到父亲身后，却又忍不住偷眼去瞧李珩。只见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眼里的温柔让她心头一热，慌忙又低下头去，唇角却悄悄扬起。

林如海携黛玉回府，收拾行装，约定两日后登船启程。李珩独自在书房静坐片刻，指尖轻叩桌面，眉头微蹙。他思忖再三，终是唤来香菱，吩咐道：“丫头，去请顾姨娘来一趟。”

不多时，顾横波款款而至。她今日穿着一袭淡青色罗裙，发间只一支素银簪，衬得肌肤如雪，眉目如画。见李珩神色凝重，她心头微跳，却仍是含笑福身：“珩郎唤我？”

李珩示意她坐下，亲自斟了盏茶递过去，沉吟片刻，终是开口道：“横波，我有事要同你说。”

顾横波指尖微颤，茶水险些溢出，却仍是强自镇定，抬眸望他：“珩郎但说无妨。”

李珩深吸一口气，将今日与黛玉定下婚约之事，连同他与黛玉从初识到如今的种种，一五一十道来。他语气诚恳，目光始终未离她的脸，似是要将她的每一分情绪都看在眼里。

顾横波静静听着，指尖却已攥紧了帕子，指节泛白。待他说完，她低垂着眼睫，唇角勉强牵出一丝笑意：“珩郎能得林姑娘这般佳人相伴，是喜事，妾身……替珩郎高兴。且……林大人如今已然荣升知府，还兼领两淮盐道，珩郎能与林家结亲，日后官场上也大有助益……”。

话虽如此，她的声音却微微发颤，眼底似有水光浮动。李珩心头一紧，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横波，我绝无负你之意！此生你既已心许于我，便注定是我李珩的人！”

顾横波轻轻摇头，抬眸时已敛去泪意，柔声道：“珩郎不必解释。你能坦诚相告，已是待我至诚。妾身出身微贱，能得珩郎垂怜，已是福分，岂敢奢望更多？”

李珩见她如此懂事，心中更觉怜惜，忽而正色道：“横波，待来年春闱后，我与可卿、黛玉大婚之时，必也将你从中门一同抬进府里。我虽给不了你名分，但我待你，必与可卿、黛玉一般无二，绝不会有半点区别！”

说罢，他竟举起右手，郑重道：“若我李珩此生屈待你半分，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