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新君 第10章 都检查完了吧？

“太太慈悲。”李珩不卑不亢：“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委屈了姐姐们。这二百两，除了身价银子，其余全当是替媚人和绮云两个，孝敬太太的茶水钱。她们离了太太身边，原也该给太太进些孝心。既然她二人跟了我，那……这银子，自然该由我来替她们出。”

“珩哥儿这话说的，倒像是给了聘礼，纳了她们去做太太的。”邢夫人那嘴，是真没个把门的。

王熙凤见王夫人还要说话，忙道：“要我说啊，珩兄弟这般重情义，倒是咱们府上的体面。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贾母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又特意看向李珩：“珩哥儿，这几个孩子，虽说是咱们府上的丫鬟，可也都是家生子，你可……”。

“老太太放心，若是您听见说我领了她们去，无端打骂或是虐待了半分，尽可差人去领回来，珩儿绝不无半句怨言。今日初八，我既领了去，这月例银子，便礼应由我来出。她们过去之后，月例银子再跟府上无关。”

“莫非你想减她们的月银？”王夫人似乎是找到了借口。

“呵呵，敢问太太，金钏玉钏的月银，是多少？”

“她姐妹两个是我贴身的一等丫鬟，自然都是一两的月银。”王夫人语气有些傲然。

“哦！那可人几个呢？”李珩自然不能直接问贾母，而是看向了鸳鸯。

“她们几个……都是老太太房里亲自调教的，每月一吊月例钱。”鸳鸯微微福身回话。

“那，今日我便当着老太太和太太们的面前订下。自今日跟了我去，她们六人的月例一样，都是二两！惊鸿的月银以后便是四两”。

“爷……”。惊鸿猛然一怔。

“呵呵，这可不就是纳了去做妾的么？这边几个姨娘的月例，便是二两。”邢夫人又笑道。

“呵呵，大太太说笑了，若有朝一日我纳了妾，这月例银子，至少也得六两。”李珩说的极庄重，让可人几个不由齐怔怔的看向他，就连情不愿心不甘的晴雯，也不由瞪大了眼睛。果然，泡妞儿也需要本钱的！

贾母终于叹声道：“罢了，鸳鸯，去取身契来。”

双方在那买卖身契上签了押，按了手印，很快交割完毕。李珩在贾母面前，拿笔在自己账本上，连同先前贾母给的三千两银票，一共勾去了四千二百两银子的数目，又把那拿到手的那些地契，一一在账本上找出来，勾除了。这还不算，他还特意拿给王夫人和李纨、王熙凤分别瞧了一眼。

邢夫人突然又阴阳怪气道：“这六个今日出了这门，日后可就是外人了。”她本是想拿这话说王夫人，毕竟金玔玉玔两个跟了她多年，今日险些就让人要了去。

“你又胡噙什么？哪里来的外人？”贾母赶紧瞪了她一眼。

李珩脚步一顿，转身拱手，一脸凝重道：“大太太提醒得是。”他看向六个丫鬟，“既如此，为证她们六人清白，也免得日后有人说闲话，还请二奶奶唤人来，查验她们的行囊。”

王熙凤一怔：“这...…”。

“应当的。”李珩语气坚决，“女儿家名节重于性命，今日当众验明，免得日后有人说我李珩拐带贾府丫鬟；或者万一府里少了什么，有人会怀疑到她们头上。如今她们既已是我李家的人，我的人自然就该由我护着！如今我等主仆虽是在府上借住，但……我却容不得有人往我的人身上泼脏水，既是外人，还是查验一番为好。”

好一个“我的人就该由我护着”！若他真能如此，只怕这六个，日后要对他忠心耿耿，打也打不走了。薛宝钗不由暗暗赞了一句。

只是刚得的丫鬟，便能让他这般当众护着了么？他倒是个有情有义，知道护着身边人的。林黛玉看着李珩，不由怔怔出神。

“珩兄弟，你这又是何必？”李纨劝了一句。

“大奶奶莫要再劝，李家如今虽没落，但，我李珩的脊梁却不曾弯，有人辱我或可，若辱我家人……绝不善罢甘休！她六人既已属我，便跟惊鸿，鹰叔一样，皆我家人，我断然不能让人辱之！大太太既已言明，我等皆是外人，那外人便该有外人的觉悟。”李珩说的斩钉截铁。

六个丫鬟闻言，神色各异。可人杏眼含泪，却坚定地第一个解开包袱。媚人咬着朱唇，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倔强，猛然扯开手里包袱，扔在地上。紫绡冷笑一声，主动卸下腰间软鞭；绮云默默解开衣带，露出雪白中衣；晴雯杏眼圆睁看向邢夫人，胸脯剧烈起伏，却第一个开口：“爷说的不错，既已是外人，便该让府上细细查过，免得日后有人嚼舌根，说我等偷了什么去。”麝月只是看了老太太一眼，见她无意开口，便低头不语，主动伸出微微发抖的双手，把包袱解开。

王夫人见状，手中已断了线的佛珠捏得咯咯作响。王熙凤连忙使眼色，想让几个稳妥的婆子上前查验。

“罢了！我来吧！”鸳鸯俏脸生寒，主动走上去，并唤了一句：“平儿，袭人，劳烦你二人来帮忙。”说着话，先走过去，把晴雯的包袱解开，一件一件拿出来，还特意抖了抖包袱，然后又一件一件放回去，包好，双手送到晴雯手上，二人四目相对，已然湿了眼眶。

鸳鸯其实是觉得同病相怜，推人及己，晴雯六人今日如此，尚有珩大爷如此明目张胆的护着，等日后若是我也沦落到如此境地，不知又有谁会这般护着我？

“你少在这里胡噙，滚回你的东院去！”贾母终于动了怒，指着邢夫人浑身发抖。

“我……”。邢夫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没想到会惹得贾母如此大怒。还想开口分辩几句。

“滚！莫等我拿拐棍子打你！”贾母显然气急。吓的邢夫人再不敢多说半句，赶紧带着王善保家的出门跑了。

查验完毕，李珩亲自带着六人向贾母磕头辞别。起身时，他分明看见：

可人、媚人两个，眼里闪过一丝感激。紫绡英气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对他的敬重；绮云泪痣旁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但看向他时，嘴角却连连撇了几下，还是露出一抹微笑。晴雯雪白的颈项上青筋微显；麝月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鸳鸯姐姐，都检查完了吧？”

“回珩爷的话，查的清楚明白，并无半点夹带。”虽然邢夫人跑了，但鸳鸯心头那口气，无处宣泄，竟冷冷的看着贾母。晴雯、麝月这几个小姐妹跟着她侍奉多时，她竟如此冷漠，任凭她们如此受人欺负。

“好，既然查完了！那老太太，太太……李珩就带人告辞了！哦，今日便订下，一月为期，一月之后，我李家上下会搬离府上，自然，这一月的房钱，我李家定然会加倍奉上！一月之后，还请老太太，太太做主，归还我李家寄存财物！若太太信不过这账本子，到时也不妨你我两家，拿了去找府台老爷派人核验，也公允些。”李珩的话，贾母和王夫人自然听得出来，若是贾家不肯交还，他就去见官告状！告状自然是告贾府侵吞他的财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