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绵竹孝泉镇,热得跟蒸笼一样。太阳落山后,稻田里的蛙声一阵接一阵,叫得人心头发慌。张家院子外头那几棵老槐树,叶子一动也不动,像是被这闷热天气给定住了。
张国云蹲在院坝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叶子烟,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婆娘李美丽在灶房里忙进忙出,锅碗瓢盆碰得叮当响。
“你个砍脑壳的,一天到黑就晓得抽抽抽,院坝里晒的玉米还不收进来,等下子露水打湿了,看你咋个办!”李美丽叉着腰站在门口,一脸的不耐烦。
张国云慢悠悠吐出口烟圈:“你慌个锤子嘛,天都还没黑尽,等我把这杆烟抽完再说。”
“抽抽抽,抽你妈个魂哦!昨天喊你去给爹妈烧点纸,你拖到太阳落坡才去,香都插歪了,像啥子样子!”
张国云把烟杆往门槛上磕了磕,站起身来往屋里走:“你晓得个屁,昨天老子在坟山上遇到怪事了。”
李美丽跟在他屁股后头进了屋:“啥子怪事?莫非是看到女鬼了嗦?”
“爬开哦,正经的。”张国云压低声音,“昨天我去上坟,刚把香插上去,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来,三根香一下子燃了一大截,烟子直往我脸上扑,眼睛都睁不开。”
李美丽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七月半要到了,刮点风有啥子稀奇嘛。”
“你听我说完嘛,”张国云声音更低了,“那香烧得飞快,平常要烧一个小时的香,十分钟就烧完了。而且香灰掉下来,在坟前头堆成了一个小堆堆,看起来像是...”
“像是啥子?”
“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蹲在那里抢香吃。”
李美丽一巴掌拍在张国云背上:“你个龟儿子莫吓我哦!”
“哪个吓你嘛,”张国云揉着被打痛的地方,“我当时心头也发毛,赶紧又点了三根插上,结果还是一样,眨个眼睛就烧完了。我吓得赶紧收拾东西下山,路上碰到刘老五,他说他前几天也遇到了这种事。”
李美丽这下有点信了,声音都有些打颤:“那...那咋个办嘛?”
“能咋个办?明天就是七月十五,还得去上坟。这回我们多带点香,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短命鬼在抢我们屋头的香。”
第二天傍晚,张国云和李美丽拎着一大包香烛纸钱,往村后头的坟山走去。太阳刚刚擦着山边,把天边的云彩染得血红血红的。田里的稻谷黄澄澄的,一阵微风吹过,荡起一层层波浪。要是往常,这可是张国云最喜欢的时辰,可今天他心头揣着事,看啥子都不对劲。
坟山离家不远,走个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张家的祖坟在山腰上,周围长着几棵松柏树。到了坟前,李美丽把篮子放下,开始摆放贡品:一盘水果,一碗回锅肉,还有一瓶白酒。
张国云蹲下身,拿出打火机点香。第一把香刚点燃,插进土里,奇怪的事就发生了。
那香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烧,烟子不是往上飘,而是打着旋儿往坟头里钻,像是被啥子东西吸进去一样。更吓人的是,香灰掉下来,在地上慢慢堆出了一个人手的形状。
“妈呀!”李美丽惊叫一声,躲到张国云身后,“国云,你看那是啥子!”
张国云也吓得腿肚子发软,但还是强装镇定:“怕啥子,我们再点一把看看。”
他又点了三根香,这次插得离坟头远一些。结果一样,香迅速燃烧,烟子被拽向同一个方向。接着,他们听见了一阵细微的“嘶嘶”声,像是有人在使劲吸气。
“走...走喽!”李美丽扯着张国云袖子就要跑。
“等一哈!”张国云壮着胆子,又点了一把香,这次他故意把香拿在手里,不插下去。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香燃烧产生的烟雾竟然转弯了,直直地朝着坟头左侧一米多远的一个空地处飘去,在那里形成了一股旋涡状的烟柱。
“我的妈呀,真...真有个东西在那!”李美丽牙齿打颤。
张国云头皮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骂道:“哪个砍脑壳的野鬼,敢抢我们屋头的香!信不信老子找端公来收了你!”
突然,周围温度骤降,明明是七月天,两人却感觉像是数九寒天一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坟前的草丛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李美丽“哇”一声哭出来:“走嘛国云,我害怕!”
张国云这下也怂了,赶紧把手里的香一扔,拉着婆娘就往山下跑。一路上,两人总觉得背后有东西跟着,可回头一看,啥子都没有,只有越来越暗的山路和“呜呜”的风声。
回到家,两人把门闩得死死的,还搬来椅子抵在门后。李美丽惊魂未定,手抖得连灯都拉不亮。
“肯定是你在外头惹到啥子了!”李美丽一边抹眼泪一边骂。
“我惹你妈卖麻花哦!”张国云也来了火,“老子一天到黑就在这方圆几里地转,能惹到啥子?”
“那你说,为啥子别个屋头的坟没得事,就我们屋头的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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