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中元节至,乡野间弥漫着纸钱与香火的气味。天色渐暗,李家屯的村民们早早闭户,唯恐冲撞了夜行的游魂。
村西头的老屋里,王明汉和媳妇李琴刚祭完祖。桌上供着的三牲还散发着微温,香炉里的三炷香青烟袅袅,笔直向上。
“这香烧得挺好,祖宗们都受用了。”王明汉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插上门闩。
李琴一边收拾供品,一边撇嘴:“年年搞这一套,累死个人。你那死鬼祖宗要是真有心,怎么不见他们给咱送点金银元宝来?”
“闭嘴吧你!”王明汉瞪眼,“鬼节里嘴上没个把门的,小心招祸。”
李琴不以为然,扭着腰肢走到丈夫身边,手指戳他额头:“哟,怕啥?你那玩意儿要是还能‘招祸’,老娘倒要谢天谢地了!”说罢自己先咯咯笑起来。
王明汉被戳到痛处,脸色难看。年过四十后,他那方面确实不如从前,常被媳妇拿来取笑。
“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他咕哝着,心里却盘算着晚上非得叫这婆娘见识见识厉害不可。
天黑透了,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狗吠,远处河畔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村民在放河灯引路,免得孤魂野鬼迷失方向。
夫妻俩洗漱完毕,吹熄油灯上了炕。黑暗中,王明汉的手不老实地摸向李琴。
“死相,今日鬼节哩,你还想这个?”李琴半推半就。
“鬼节咋了?阎王爷还管人夫妻炕上的事?”王明汉喘着粗气,“老子偏要今日弄,让那些孤魂野鬼听听,啥叫活人的快活!”
李琴被他揉搓得浑身发软,嘴上却还不饶人:“就你那三分钟的热乎劲,还不够鬼笑的...”
话没说完,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异响。
不是风声,不是虫鸣,倒像是有人在轻轻刮擦窗纸。
王明汉停下手,侧耳听去,那声音又消失了。
“怕是树枝刮的。”他嘟囔着,又俯下身去。
李琴却有些不安:“咱家窗外哪来的树?早让你砍了...”
话音未落,刮擦声又响起,这次更清晰了些,仿佛有人用指甲在窗外细细地刮,不紧不慢,极有耐心。
王明汉骂咧咧地爬起来,摸黑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
“哪个王八羔子在外头装神弄鬼?”他朝外吼道。
窗外空无一人,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远处几声犬吠传来,更衬得四周死寂。
“瞧见啥了?”李琴在炕上问,声音有些发颤。
“屁都没有!”王明汉重重关上窗户,回到炕上,“准是哪个小兔崽子恶作剧。”
但他心里也打起鼓来。老人常说,鬼节夜里听到叫名莫应,闻声莫回,见怪莫怪。刚才那刮擦声,确实邪门。
夫妻俩没了兴致,各自躺下。黑暗中,李琴悄悄靠向丈夫,王明汉顺势搂住她,两人一时无话。
就在王明汉昏昏欲睡时,忽然觉得炕脚有些凉意。
他迷迷糊糊伸手一摸,炕席湿了一小块。
“尿炕了你这婆娘?”他推推李琴。
李琴恼火:“放你娘的屁!老娘多少年没尿炕了!”
王明汉爬起来点灯,凑到炕脚一看,果然有一块巴掌大的湿痕,摸上去冰凉粘手,凑到鼻尖一闻,竟有股淡淡的腥气。
“邪门了...”他喃喃道。
李琴也凑过来看,脸色发白:“这……这咋回事?”
忽然,那湿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开来,渐渐显出一个人形轮廓,像是有人躺过留下的湿印。
油灯的火苗猛地跳动起来,忽明忽暗。
夫妻俩吓得跳下炕,远远看着那逐渐扩散的人形水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河底淤泥的腥气。
“是……是鬼压炕...”李琴牙齿打颤,“老人说,鬼节时,淹死鬼会找人家借炕休息...”
王明汉心里发毛,但强作镇定:“胡扯啥!准是屋顶漏了。”
但他心里明白,这屋顶新修不久,且连晴数日,哪来的雨水?
那人形水渍不再扩散,静静印在炕席上,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忽然,厨房传来碗碟碰撞的声响。
王明汉抄起顶门杠,壮着胆子摸向厨房。李琴紧跟在后面,抓着他的衣角。
厨房里,碗柜的门敞开着,几个碗碟散落在地上,却都没碎。最奇怪的是,一个白瓷碗正自己慢慢旋转着,如同有人用手拨弄一般。
王明汉硬着头皮喝道:“谁在那儿?!”
那碗突然停止旋转,倒扣在地上。
一片死寂。
夫妻俩僵在原地,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这时,他们同时闻到一股烧纸钱的味,浓郁得呛鼻。
“你看...”李琴颤抖着指向灶台。
灶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堆纸钱灰烬,整齐地堆成一个小丘,最上面还有三点猩红,像是三炷香刚刚燃尽。
王明汉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些东西刚才绝对没有!
他忽然想起老人说过,鬼节时,若家中无故出现纸灰,说明有鬼上门收钱了,这是要带活人走的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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