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坳的秋天总是最美的。金黄的稻田在山风轻拂下如波浪起伏,远山层林尽染,橘红与深绿交织。村头的老槐树已经两百多岁,枝叶依然茂盛,树下总坐着几位老人抽着旱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
李佳民蹲在田埂上,眯眼望着自家那片即将收割的稻子,脸上浮起满足的笑意。今年雨水匀称,稻穗沉甸甸的,看来能卖个好价钱。他拍了拍身旁大黄狗的脑袋,起身准备回家吃饭。
“佳民,这么早就回啊?”隔壁田里的张二喊道。
“嗯呐,婆娘该等急了。”李佳民应着,沿着田埂小路往村里走。大黄狗摇着尾巴跟在后面,时不时停下来嗅嗅路边的野花。
这条路他走了六十多年,闭着眼都能摸回家。小路两旁种着杨树,秋日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远处,李家坳的房屋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山坳里,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飘散着柴火和饭菜的香味。
快走到村口时,李佳民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像是有人用冰冷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脊梁骨。他猛地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小路和随风轻摆的稻田。
“咋了这是...”他喃喃自语,揉了揉后颈。大黄狗也停下来,耳朵竖起,警惕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小路尽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走吧走吧,别自己吓自己。”李佳民招呼着狗,加快了脚步。
那天晚上,李佳民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树下坐着的不是往常聊天的老人,而是一个穿着古怪黑衣的瘦高人影。那人背对着他,一动不动。梦里静得出奇,连风声都没有。李佳民想上前看看是谁,却怎么也迈不开腿。就在这时,那人缓缓转过头来——李佳民猛地惊醒,满头冷汗。
窗外月光皎洁,洒在卧室地上如同白霜。李佳民的心跳得像打鼓,他努力回想梦的结尾,却什么也记不起来,只残留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他推了推身旁熟睡的老伴,却发现怎么也叫不醒她,整个屋子静得可怕,连往常的虫鸣都消失了。
这种诡异的寂静持续了约摸一炷香时间,然后突然恢复正常——窗外虫鸣再起,老伴翻了个身,嘟囔着“大半夜不睡干啥呢”。
李佳民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胡思乱想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李佳民渐渐感觉不对劲。他总是莫名其妙地感到疲倦,干活时注意力不集中,有两次差点把锄头砸到自己脚上。吃饭时也没什么胃口,老伴特意做的红烧肉,他只扒拉了两口就放下了。
“老头子,你最近是咋了?脸色这么差。”老伴王婶担忧地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没事,可能就是累了。”李佳民勉强笑笑,心里却隐隐不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频繁,尤其是在黄昏时分,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他。
村里最近出了件怪事。张二家那头养了多年的老水牛突然死了,没有任何征兆和伤病,就那么直挺挺倒在牛棚里。更奇怪的是,牛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眼睛里却充满了惊恐,像是被什么活活吓死的。
“邪门得很,”张二在老槐树下跟人讲述,“我家那牛壮实着呢,前一天晚上还吃了整筐草料。”
老人们摇头咂嘴,说这可不是好兆头。
李佳民蹲在一旁听着,心里发毛。他想起自己这些天来的异常,莫名地将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第三天黄昏,李佳民从地里回来,路过村西头那片老坟地。李家坳的祖坟都在这里,密密麻麻的墓碑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平时他从不害怕路过这里,祖坟嘛,保佑后代的地方。
但这天,他感觉坟地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放慢脚步,眯起眼仔细打量。墓碑、坟包、几棵松柏,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个角落的新坟上——那是前不久去世的李老四的坟。坟头上似乎立着个什么东西,不像常见的祭品。
鬼使神差地,李佳民蹑手蹑脚地走进坟地,慢慢靠近那座新坟。随着距离缩短,他看清了那东西——一个粗糙的稻草人,约一尺高,用黑布条缠着,胸前贴着一张黄纸,纸上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
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稻草人的脸上钉着一小块泛黄的布,看上去像是从什么旧衣服上撕下来的。李佳民凑近细看,浑身血液顿时凝固了——那布片的图案,分明是他那件最喜欢穿的格子衬衫的料子!那件衬衫三天前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他还以为是晾在外面被风刮跑了。
李佳民吓得连连后退,一脚踩空跌坐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跑出坟地,头也不回地往家冲,背后凉飕飕的,总觉得那稻草人空洞的眼睛在盯着他。
那晚,李佳民把所见告诉老伴。王婶脸色煞白,喃喃道:“这是有人在下咒啊...勾魂术,我听我奶奶说过...”
“谁会害我?”李佳民声音发抖,“我一辈子没跟人结过大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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