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的风带着稻穗的清香,却也捎来一丝不合时宜的凉意。王小虎光着膀子坐在门槛上,望着远处渐渐沉入山头的夕阳,吐出一口烟圈。
“瞅啥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李芝从屋里走出来,湿漉漉的手在王小虎背上一抹,留下几道水痕。“饭都不吃,等着老娘喂你不成?”
王小虎没回头,掐灭了烟头。“南边那片老坟场,好像有啥东西在动。”
“放你娘的屁,”李芝嗤笑一声,手指不轻不重地揪住他耳朵,“七月半鬼乱窜,你是怕晚上没人钻我被窝是吧?”
王小虎终于转过头,一巴掌拍在她臀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晚上让你知道厉害。”
李芝扭着腰躲开,笑得花枝乱颤。这对夫妻刚过三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平日里嘴贱手贱,床笫之间更是从不含蓄。村里人早已习以为常,只有几个老古董还会皱眉头。
夜幕彻底落下时,王小虎又往南边望了一眼。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移动,但他归结为自己眼花了。
半夜里,王小虎被一泡尿憋醒。他迷迷糊糊起身,蹬上拖鞋往后院茅房走。月光如水银泻地,将院子照得亮堂堂的。就在这明晃晃的月光下,他看见了一个人影——一个没有头的人影,正从田埂上缓缓走过。
王小虎愣住了,尿意全无。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那身影已经不见了。
“见鬼了…”他喃喃自语,赶紧撒完尿跑回屋里,钻回被窝时一把将李芝搂进怀里。
“死相,又来劲了?”李芝半梦半醒地嘟囔,却感觉丈夫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外面…好像有东西。”
李芝睁开眼,借着窗外月光看见王小虎苍白的脸。“啥东西把你吓成这样?怂样。”
王小虎咽了口唾沫,把刚才所见说了出来。李芝听完嗤笑一声,手却不自觉地往下摸。“都没软,看来没吓着嘛…”
“别闹,”王小虎罕见地推开她的手,“真看见了。”
“七月半嘛,哪个坟头不冒两个鬼影出来?”李芝不以为然,“怕啥,阳气旺点啥都近不了身,来,让姐给你壮壮阳…”
事毕,王小虎却迟迟无法入睡,总觉得窗外有什么在移动。
第二天,村里相安无事。人们照常下地干活,孩子们在田间追逐打闹。王小虎把昨晚的事跟几个哥们说了,大家只笑他“被老婆吸干了阳气,眼花了”。
然而夜幕降临后,王小虎又看见了它们。
这次不是在田埂上,而是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三五个无头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交谈——尽管他们没有头可以交谈。月光照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衣着像是几十年前的样式,粗布衫子,宽腿裤。
王小虎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拉上窗帘。
“又咋了?”李芝正擦着湿头发从里屋出来,薄衫下曲线若隐若现。
“它们…又出现了。”王小虎声音干涩,“这次好几个。”
李芝走到窗边,想要拉开窗帘,被王小虎一把抓住手腕。
“别看了。”
李芝看着他严肃的表情,终于意识到事情可能不简单。“真看见了?”
王小虎点头,手心渗出冷汗。
夫妻俩一夜无眠,躺在床上紧紧相拥。凌晨时分,王小虎终于鼓起勇气掀开窗帘一角——外面空无一物。
第三天,村里开始有人窃窃私语。原来不止王小虎一人看见了那些无头鬼影。村西的老赵头说看见它们在水田里排成一排,仿佛在插秧;寡妇刘婶说半夜听见院门响,从门缝看见一个无头身影正站在她家门前。
恐慌像瘟疫一样悄悄蔓延。
晚上,王小虎和李芝早早锁好门窗,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你说…它们想干啥?”李芝小声问,第一次显露出害怕。
“不知道,”王小虎搂紧妻子,“但愿只是路过。”
黑暗中,李芝的手摸索着。“再来点阳气…壮胆…”
这次他们的亲密少了往日的戏谑,多了几分寻求安慰的急切。结束后,两人汗涔涔地相拥,听着彼此的心跳。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不小心踢到了放在墙角的铁锹。
王小虎猛地坐起,悄悄走到窗边,屏住呼吸向外望去。
月光下,院子里站着七八个无头身影。它们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这些身影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穿着不同季节的衣物,却统一地缺少了头颅。
最让王小虎脊背发凉的是,他认出其中一个矮胖身影穿着他去世多年的爷爷最爱穿的那件褂子。
“多少个?”李芝在身后小声问,声音颤抖。
“别过来,”王小虎阻止她,“回床上去。”
但李芝已经过来了,她从丈夫肩头望出去,倒吸一口凉气,指甲深深掐进王小虎的胳膊。
那些身影开始移动,不是走向房门,而是默默地穿过院子,一个个消失在后墙外——仿佛那堵墙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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