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存蹲在田埂上,粗糙的手指捻着干枯的稻穗。七月的阳光本该让庄稼郁郁葱葱,可眼前这片两丈见方的圆形区域里,稻子全都诡异地蔫黄卷曲,像是被看不见的火烤过。更奇怪的是,这些枯萎的庄稼以完美的圆形分布,边缘整齐得像是有人用圆规画出来的。
"又来了。"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后颈的汗毛不知为何竖了起来。三天前发现第一处焦痕时,他还以为是哪个缺德鬼往他地里倒了农药。可现在已经是第五处了,每处都呈现这种诡异的圆形,而且位置毫无规律可言。
"正存啊,你这地..."身后传来老支书沙哑的声音。周正存回头看见老人拄着枣木拐杖,浑浊的眼睛盯着那片焦土,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您老见多识广,这到底..."
"七十年前,刘家洼也出过这种事。"老支书突然打断他,拐杖尖无意识地戳着地面,"那时候死了个风水先生。"
周正存心头一颤。他记得祖父留下的旧木箱里确实有本残破的笔记,上面提到过什么"地怨"。当时他只当是老人家的迷信,随手塞回了箱底。
夜幕降临后,周正存蹲在堂屋门槛上抽烟。旱烟的辛辣味在口腔里弥漫,却压不住心头的不安。远处传来几声狗吠,突然又戛然而止。他抬头望向黑黢黢的田野方向,总觉得那片焦土在夜色中泛着不正常的灰白。
半夜里,周正存被一阵"沙沙"声惊醒。那声音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麻袋在干枯的玉米秆上摩擦。他摸起床头的手电筒,光束穿过窗户玻璃时,他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七月的夏夜不该这么冷。
手电光扫过院子时,周正存的血液瞬间凝固。院墙的阴影里蹲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边缘诡异地扭曲着,像是隔着一层滚烫的空气。当他眨眼的瞬间,那影子消失了。
第二天清晨,周正存发现焦痕扩大了一圈。原本枯萎的庄稼现在变成了灰白的粉末,轻轻一碰就碎成细灰。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焦土中央出现了几个浅浅的凹坑,排列的形状像是一个躺着的人伸开四肢的轮廓。
"得去找李半仙看看。"周正存自言自语着,却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他猛地转身,看见祖父留下的那个旧木箱的铜锁不知何时自己弹开了,箱盖微微翘起一条缝隙。
箱子里泛黄的笔记上,祖父潦草的笔迹记载着民国二十三年刘家洼的怪事:"...焦土现,地怨生...需以黑狗血画界,桃木钉四角..."后面的字迹被某种褐色的污渍模糊了。周正存的手指抚过那些污渍时,突然意识到那可能是干涸的血迹。
当晚,周正存决定在田里守夜。他带了手电、柴刀和一壶老白干。酒精能让血液流动得更快,也能壮胆。子夜时分,月亮被云层遮住,田野陷入浓稠的黑暗。手电光柱里飞舞的蚊虫像是细小的灰烬,远处偶尔传来夜枭的啼叫。
就在周正存开始犯困时,他听见了那个声音——"沙沙...沙沙...",比昨夜更清晰,仿佛就在耳边。手电筒的光突然闪烁起来,他用力拍打几下,光束却越来越弱。在光线彻底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焦土中央的凹坑正在缓缓下陷,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钻出来。
黑暗彻底笼罩了田野。周正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后背紧贴着身后的老槐树。那"沙沙"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黏腻的"咕唧"声,像是湿泥被搅动的声音。突然,他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擦过他的脚踝——
"啊!"周正存猛地跳起来,柴刀胡乱挥舞着砍在空气中。他跌跌撞撞地往回跑,背后的"沙沙"声突然变得急促,像是无数干枯的手在抓挠地面。跑到家门口时,他发现大门竟然从里面闩上了。
"谁在里面?"周正存用力拍打门板,回答他的只有屋内传来的"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他绕到后院,抄起靠在墙边的铁锹砸开窗户,翻进屋里时闻到了一股腐朽的霉味。
堂屋的地上躺着那个旧木箱,箱盖大开着,里面的笔记不见了。周正存喘着粗气,手电筒照向卧室时,光束突然照到了一双脚——有个人影直挺挺地站在他的床前!
"谁?!"周正存举起铁锹,手电光向上移动时,那个人影却消失了。只有床单上留着两个湿漉漉的脚印,形状像是赤脚踩在泥水里留下的。更诡异的是,卧室的地板上出现了几道拖痕,从床前一直延伸到墙角,最后消失在墙壁前,仿佛有什么东西穿墙而过。
天亮后,周正存发现家里堂屋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块焦痕,形状和田间的一模一样。他想起笔记上提到的"黑狗血",急忙去村里屠户家要了一碗刚宰的黑狗血。当他用刷子蘸着腥臭的狗血在地上画线时,血线竟然像滴在烧红的铁板上一样"滋滋"作响,冒出淡淡的青烟。
当天下午,周正存请来了邻村的李半仙。这个干瘦的老头一进门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堂屋地面的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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