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颖拉开窗帘时,对面那栋灰败的老楼便映入眼帘。这是她搬来城乡结合部公寓的第三天,夏末的阳光斜斜地穿过两栋楼之间的缝隙,在对面的水泥墙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栋楼看起来至少有四十年历史,外墙的灰浆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像一块块结痂的伤口。
她租住的这栋公寓是新建的,乳白色的外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亮,与对面那栋老楼形成鲜明对比。这片区域正处于城市扩张的边缘,新楼与老建筑犬牙交错,就像两个时代的断层带。李诗颖选择这里是因为租金便宜,而且离她工作的设计公司只有四站地铁的距离。
正当她准备转身去厨房煮咖啡时,余光捕捉到对面楼四层的一个窗户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李诗颖猛地回头,定睛看向那个窗口——灰蒙蒙的玻璃后面,站着一个穿灰色衣服的老人。
老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隔着两栋楼之间大约二十米的距离,直勾勾地看着她。李诗颖看不清他的五官细节,但能感觉到那双眼睛的注视。那目光如有实质,像冰冷的蛛丝黏在她的皮肤上,让她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拉上了窗帘。心跳得厉害,她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也许只是对面楼的住户恰好站在窗边。但当她鼓起勇气再次拉开一条缝隙窥视时,老人仍然站在那里,姿势都没变一下,仿佛一尊雕像。
那天晚上,李诗颖很早就拉上了所有窗帘。躺在床上,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窗帘后面窥视,辗转反侧到凌晨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是周六,李诗颖决定去物业问问对面楼的情况。物业办公室在一楼,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玩手机。
"请问对面那栋老楼是什么情况?还有人住吗?"她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随意问问。
物业抬起头,眯起眼睛:"对面?哦,那栋老居民楼啊,早该拆了。听说大部分住户都搬走了,还剩几户钉子户吧。"他挠了挠稀疏的头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李诗颖没有提及那个老人,"那栋楼看起来挺旧的。"
"可不是嘛,听说建了有四十多年了。"物业摇摇头,"开发商谈不拢拆迁补偿,就一直拖着。不过水电都断了,应该住不了人。"
李诗颖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如果水电都断了,那个老人是怎么在四楼的房间里站着的?她谢过物业,决定自己去看看。
她来到那栋老楼的入口。铁门锈迹斑斑,用一条铁链松松地锁着,轻轻一推就能挤进去。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腐朽气息,墙皮剥落,露出里面发黄的腻子。她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木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来到四楼,走廊幽暗狭长,两侧的门大多敞开着,露出里面空荡荡的房间。灰尘在从破碎窗户射入的阳光中飘浮,像无数细小的幽灵。李诗颖数着门牌,找到了那个正对自己公寓的单元。
门是关着的。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她又敲了敲,这次用力些。"有人吗?"她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依然没有回应。李诗颖蹲下身,从门缝往里看——里面漆黑一片,但隐约能看到地板上厚厚的灰尘,没有任何脚印。这扇门似乎很久没人打开过了。
她站起身,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背后靠近。李诗颖猛地转身,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挥之不去,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
逃也似地离开那栋楼,李诗颖在阳光下大口喘气。她决定不再去想那个老人,也许只是自己眼花了。
但当晚,当她洗完澡走出浴室,不经意看向窗外时,那个老人又出现了。这次他站得更近,几乎贴在玻璃上,灰白的脸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李诗颖惊叫一声,浴巾掉在地上。等她颤抖着再看向窗户时,老人已经不见了。
接下来的几天,李诗颖尽量避免靠近窗户,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她开始做噩梦,梦见自己站在对面那栋楼里,看着一个灰衣老人站在她的公寓窗前,而她的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人慢慢转身,露出没有五官的脸...
周三晚上,她邀请同事张敏来家里吃饭,想借机转移注意力。两人喝着红酒,李诗颖终于忍不住提到了对面楼的老人。
"你确定不是看错了?"张敏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对面楼的窗户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可能是反光什么的。"
"我亲眼看到的,不止一次。"李诗颖咬着嘴唇,"而且物业说那栋楼基本没人住了。"
张敏皱起眉头:"要不你换个房间睡?或者挂上厚点的窗帘。"
"我试过了,没用。"李诗颖摇头,"我总觉得他在看着我,即使隔着墙。"
张敏突然打了个寒战:"别说了,怪瘆人的。要不你搬来和我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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