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福蹲在自家门槛上抽着旱烟,眯眼望着远处山坳里升起的薄雾。这是他在刘家沟生活的第四十三个年头,日子就像门前那条小溪,平静得几乎让人忘记它在流动。
天刚蒙蒙亮,村里的大公鸡才叫过头遍。刘金福习惯早起,趁着凉快下地干活。他吐出一口烟,烟圈在清晨潮湿的空气中缓缓散开。就在这时,他看见村口的小路上有个黑影在移动。
刘金福皱了皱眉。刘家沟地处偏僻,少有外人来访。那黑影走得极慢,像是腿上绑了重物。他眯起眼睛仔细看,发现是个男人,穿着深蓝色的布衣,背着一个破旧的布包。
"谁啊?"刘金福站起身,朝那人喊道。
那人似乎没听见,继续缓慢地走着,脚步拖沓。刘金福觉得奇怪,放下烟袋往村口走去。走近了,他才看清那人的模样——约莫五十来岁,脸色惨白得不像活人,眼睛却异常发亮,像是两颗烧红的炭。
"这位大哥,打哪儿来啊?"刘金福保持着距离问道。
陌生人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他的脖子转动的方式让刘金福后背一凉——那动作太僵硬了,像是很久没上油的木偶。陌生人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露出泛黄的牙齿。
"路过。"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讨口水喝。"
刘金福点点头,带他往家走。路上,他注意到陌生人走路几乎没有声音,而且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更奇怪的是,这么热的夏天,那人身上却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到家后,刘金福倒了碗凉茶给他。陌生人接过碗时,刘金福碰到了他的手——冰凉得像井水,而且皮肤上有种奇怪的滑腻感,像是摸到了泡发的面团。
"多谢。"陌生人喝完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金福家的堂屋,"能借宿一晚吗?明天一早就走。"
刘金福本想拒绝,但看着那人疲惫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他带陌生人去了闲置的西屋,那里有张旧木床。陌生人道了谢,径直走到床边坐下,动作僵硬得像具提线木偶。
"大哥怎么称呼?"刘金福站在门口问道。
陌生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姓陈。"
刘金福觉得这人古怪,但也没多想,转身去地里干活了。一整天,他都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傍晚回家时,他发现西屋的门关着,里面静悄悄的,像是没人。
"陈大哥?"刘金福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他推开门,屋里空无一人,床铺整齐,仿佛没人用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像是放了很久的咸鱼。
刘金福松了口气,以为那人已经离开。他做了晚饭,早早睡下。半夜,他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他卧室的墙壁。
"谁?"刘金福猛地坐起身。
声音戛然而止。他点亮油灯,检查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正当他准备回去睡觉时,透过窗户,他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影——是那个姓陈的陌生人,正直挺挺地站在月光下,仰头看着天空。
刘金福的心跳加速。那人明明没在屋里,怎么突然出现在院子里?而且站姿怪异,双臂垂在身侧,脖子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后仰,月光下那张惨白的脸显得格外瘆人。
刘金福不敢出声,悄悄观察着。那人站了约莫一刻钟,突然转头看向他的窗户。刘金福赶紧蹲下,心跳如鼓。等他再悄悄探头时,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第二天一早,刘金福发现西屋的门还是关着。他鼓起勇气推开门,床上依然整齐,但那股腐臭味更浓了。他决定去找村长说说这事。
刚走到院门口,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倒退几步——那个姓陈的陌生人躺在他家门口,身体扭曲成一个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姿势:双腿向后弯曲到背部,双臂反向环绕着脖子,整张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却又诡异地笑着,眼睛瞪得极大,充满恐惧。
最可怕的是,他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青灰色,上面布满了黑色的纹路,像是皮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刘金福的惊叫声引来了邻居。很快,半个村子的人都围了过来。村长检查了尸体,脸色变得煞白。
"这...这人死了至少三天了。"村长颤抖着说。
"不可能!"刘金福喊道,"他昨天还在我家喝水!"
村民们面面相觑,没人说话。最后,村长决定先把尸体埋了,就在村外的乱坟岗。几个胆大的年轻人用麻布裹了尸体,抬去埋了。整个过程没人敢多看那具诡异的尸体一眼。
当天晚上,刘金福做了个噩梦。梦里,那个姓陈的人站在他床边,身体还是扭曲的样子,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刘金福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动却像被钉在床上。那人慢慢俯下身,腐烂的气息喷在他脸上...
刘金福惊醒时,全身被冷汗浸透。他点亮油灯,发现床头的地上有几个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他的床边。脚印很小,像是赤脚的孩子留下的,但刘金福家里没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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