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外墙的瓷砖在正午阳光下白得刺眼。马兰花用湿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将最后两箱砂糖橘搬到三轮车上。十五年来,她每天清晨五点准时出现在市第三人民医院东门外的人行道上,支起那个墨绿色帆布棚的水果摊。
"马姐,今天草莓怎么样?"穿着白大褂的消化科张医生路过时问道。
"新鲜着呢,早上刚批的,给您留了一盒最红的。"马兰花从泡沫箱里取出预先包装好的草莓盒,塑料膜上还凝着水珠。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重复。马兰花熟悉医院里八成以上的医护人员,知道儿科刘主任爱吃酸橘子,外科的王护士长只买进口提子。她也见证过无数家属在摊前崩溃大哭,或是欣喜若狂地抱着果篮冲向住院部。生死在这里太过稀松平常,以至于她的水果摊成了某种奇特的中间地带——既不属于医院里那个消毒水味的生死场,也不完全属于外面车水马龙的喧嚣世界。
傍晚六点,住院部的灯光次第亮起。马兰花清点着当天的收入,把没卖完的水果分类放好。芒果和苹果能再放一天,葡萄必须当天处理掉。她弯腰整理货架底层的纸箱时,后颈突然掠过一丝凉意,像是有人对着她脖子吹气。
"谁?"马兰花猛地回头,帆布棚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摇摇头,归咎于初秋的穿堂风。
第二天清晨,马兰花发现一件怪事。昨晚明明整理好的水果箱里,最上面的三个苹果都出现了奇怪的咬痕——不是人类牙齿那种整齐的弧形凹陷,而是像被什么小型动物啃过,留下细密的尖齿印。更奇怪的是,咬痕周围的果肉完全没有氧化变色,仿佛那些牙印是在真空环境下形成的。
"老鼠?"马兰花嘀咕着,仔细检查了帆布棚的每个角落,没发现任何啮齿类动物的踪迹或粪便。她只好把被咬过的水果挑出来扔掉,重新摆好摊位。
接下来的三天,怪事愈演愈烈。每天早晨,马兰花都会在草莓盒、香蕉串或梨子上发现那种诡异的咬痕。第四天晚上,她决定留下来守夜。
十一点过后,医院门口的人流逐渐稀少。马兰花坐在折叠椅上,盯着手机里的监控画面——为了防小偷,她两个月前装了摄像头。凌晨一点十七分,监控突然闪烁了一下。马兰花一个激灵坐直身体,紧盯着屏幕。
什么也没有。画面中的水果摊安静得像个模型,帆布棚的阴影在路灯下纹丝不动。但当她低头查看实时摊位时,草莓盒里的塑料膜不知何时被掀开了一角,最上面的两颗草莓上赫然出现新鲜的咬痕。
马兰花的手开始发抖。监控明明显示没有任何人接近过摊位。
第五天,马兰花去保安室调取了医院门口的监控录像。画面显示,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她的水果摊前确实空无一人。但当她放大画面时,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细节——在一点二十三分,摊位上方的帆布出现不自然的凹陷,就像有个看不见的人轻轻碰了一下棚顶。
"马姐,你脸色不太好。"张医生买橘子时关切地说。
马兰花勉强笑笑:"可能没睡好。"她犹豫了一下,"张医生,你们儿科最近有没有...特别小的病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有没有特别爱吃水果的小病人?"马兰花自己都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
张医生想了想:"现在住院的孩子里,7床的小男孩爱吃香蕉,不过因为肠梗阻暂时不能吃。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马兰花递过找零,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医院大门。
那天晚上,马兰花做了个决定。她像往常一样收摊,但没把水果全部收进保温箱,而是留了一盒草莓和几个苹果摆在台面上。然后她躲到对面24小时便利店的玻璃门后,从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摊位。
凌晨一点刚过,医院门口的灯光变得惨白。马兰花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突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医院侧门溜出来。那是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小女孩,约莫五六岁,头发稀疏得能看到头皮,走路的姿势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小女孩径直走向水果摊,在草莓盒前停下。马兰花屏住呼吸,看着那孩子伸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最上面的草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马兰花差点叫出声——小女孩没有拿起草莓,而是直接俯身,对着草莓咬了下去。
不是用手拿着吃,而是像动物那样直接用嘴去够食物。
马兰花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便利店的门框。当她再次看向摊位时,小女孩已经直起身,满足地舔了舔嘴唇,然后转身朝医院走去。更诡异的是,小女孩走过路灯下时,马兰花分明看见灯光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在地上投不下任何影子。
第二天一早,马兰花就去了医院儿科。护士站的值班护士听她描述完小女孩的外貌后,脸色变得古怪。
"马姐,我们儿科现在没有这样的病人。"护士翻着住院记录,"而且最近半年都没有白血病患儿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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