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磊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把车窗摇下来一条缝,让夜风灌进来吹散驾驶室里闷热的空气。仪表盘上的时钟显示凌晨1点23分,他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六个小时。手机上的网约车软件显示这是今晚的最后一单,送完这位去郊区的客人后,他终于可以空车回城休息了。
"师傅,前面路口右转,然后直走五百米就到了。"后排的年轻女乘客头也不抬地说道,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
孙磊点点头,转动方向盘。车子驶入一条狭窄的乡间小路,两侧是高大的杨树,在车灯照射下投下摇曳的阴影。这条路他很少走,导航显示已经接近城市边缘,再往前就是大片农田和零星的工厂。
女乘客下车后,孙磊调转车头准备返程。夜更深了,路上几乎没有其他车辆。他打开收音机,调到一个正在播放老歌的频道,试图驱散困意。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与电台里沙哑的男声混合在一起。
"接下来为您播放的是《夜来香》..."
悠扬的旋律在车厢内回荡,孙磊跟着哼了几句。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路边似乎站着一个人影。他下意识踩了刹车,车子在柏油路上滑行了几米才停下。
孙磊摇下车窗,探出头向后看去。浓雾不知何时已经弥漫在道路上,能见度不超过二十米。在车尾灯的红光中,他隐约看到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站在路边,一动不动。
"见鬼了,这大半夜的..."孙磊嘟囔着,犹豫是否应该下车询问。那女人站的位置距离他的车大约十五米,在雾中只能看清轮廓——修身的旗袍,盘起的头发,双手垂在身侧。她的姿势太过端正,端正得有些不自然,就像橱窗里的模特。
孙磊的职业本能让他无法对深夜独行的女性视而不见。他叹了口气,挂上倒挡,慢慢将车倒回去。随着距离缩短,那女人的身影在雾中逐渐清晰。她约莫三十岁左右,皮肤在车灯照射下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嘴唇却涂着鲜艳的红色。最让孙磊感到不适的是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仿佛穿透了挡风玻璃直视他的灵魂。
"小姐,需要搭车吗?"孙磊摇下车窗问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女人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她的眼神依旧空洞,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孙磊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方向盘。
"小姐?"他又问了一遍,声音有些发抖。
这时,一阵风吹过,路边的芦苇沙沙作响。女人的旗袍下摆轻轻摆动,但她的身体依然纹丝不动。孙磊注意到她的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
孙磊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没有听到任何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即使隔着车窗,他也应该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尤其是这样一个站在空旷路边的女人。但除了风声和芦苇的摩擦声,他什么都听不到。
"算了,可能是喝醉了..."孙磊自言自语道,决定不再理会。他挂上前进挡,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加速,那个红色的身影在后视镜中逐渐被雾气吞没。
孙磊长舒一口气,打开了车内的灯,似乎这样能给他一些安全感。收音机里的歌曲已经换成了另一首老歌,女歌手用颤抖的声音唱着关于离别和思念的歌词。他伸手想换台,却发现无论怎么旋转旋钮,频道都固定在这个台上。
"该死的破车。"孙磊咒骂着,索性关掉了收音机。车厢内顿时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
开了约莫五分钟,孙磊的神经刚刚放松下来,突然又看到了那个红色身影——同样的旗袍,同样的姿势,站在前方约五十米处的路边。这次她站在一盏故障的路灯下,灯光忽明忽暗,让她的身影时隐时现。
孙磊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他确信自己一直在向前开,没有绕圈,这条路是笔直的,不可能又回到同一个地方。而且,那个女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移动这么远的距离的?
他放慢车速,犹豫着是否应该再次停下来。就在这时,路灯突然熄灭,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孙磊的心跳如鼓,手心渗出冷汗。他决定加速通过这段路,不再停留。
车子驶过女人刚才站立的位置时,孙磊忍不住侧头看向窗外。路边空无一人,只有被风吹弯的芦苇。他松了口气,正准备加速,突然从后视镜中看到——那个红衣女人正站在他刚刚驶过的位置,面朝他的车尾,姿势与之前一模一样。
"操!"孙磊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向前窜去。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渗出冷汗。理智告诉他应该报警,但另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低语:警察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吗?
又行驶了约十分钟,孙磊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疲劳产生了幻觉。他摇下车窗,让冷风直接吹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路边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这意味着他即将回到城区,这个念头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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