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的前夜,刘大山蹲在自家后院的老榆树下,面前的火盆里堆满了黄纸折成的金元宝。他的手粗糙得像树皮,却灵巧地将一张张黄纸折成元宝形状,再投入火中。火光映照着他黝黑的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老祖宗保佑,今年收成好点..."刘大山低声念叨着,声音淹没在火焰的噼啪声中。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一股冷气从背后袭来,刘大山打了个寒颤。他回头望了望,黑漆漆的院子里只有那棵老榆树的影子在晃动。他摇摇头,继续往火盆里添纸钱。
烧完最后一叠,刘大山用木棍拨了拨灰烬,确保全都烧透了才起身。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突然觉得脚踝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擦了过去。他猛地低头,却只看到几片纸灰被风吹起,打着旋儿消失在黑暗中。
"见鬼..."刘大山嘟囔着,快步走回屋里,把门闩得死死的。
这一夜,刘大山睡得极不安稳。半夜时分,他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那声音像是有人在院子里拖着脚步走路,又像是枯叶被风吹动。他竖起耳朵,声音却突然停了。正当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准备翻身继续睡时,"咚、咚、咚"——三下清晰的敲门声从堂屋传来。
刘大山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湿透了背心。他家独门独户,离最近的邻居也有半里地,这深更半夜的,谁会来敲门?
敲门声又响了,还是三下,节奏一模一样。刘大山摸到枕边的旱烟杆,紧紧攥在手里,大气都不敢出。过了许久,外面再没动静,他才慢慢放松下来,心想大概是风吹动了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早,刘大山检查了院门和堂屋门,没有任何被敲击的痕迹。他摇摇头,把这怪事归咎于自己昨晚烧纸钱时胡思乱想。
可接下来的几天,怪事越来越多。厨房的碗筷会自己移动位置;晾在院子里的衣服莫名其妙掉在地上;夜里油灯会突然熄灭,再点起来时灯芯却完好无损。最可怕的是,每到子夜时分,那三下敲门声必定准时响起。
第七天晚上,刘大山终于受不了了。他等到敲门声过后,猛地拉开门闩冲了出去,手里举着菜刀。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月光惨白地照在地上。他喘着粗气四处查看,突然发现泥地上有一串脚印——没有来路,也没有去路,就像有人凭空出现在他家门口,敲完门又凭空消失了。
脚印很小,像是孩子的,但边缘模糊不清,仿佛被水浸过一般。刘大山蹲下身,用手指碰了碰,泥土冰凉刺骨,他的指尖立刻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刘大山去了村西头找王神婆。王神婆是村里唯一懂这些门道的人,年轻时做过"过阴人",能通阴阳两界。
王神婆的屋子低矮阴暗,窗户上糊着发黄的报纸。她听完刘大山的讲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你烧纸钱那天,是不是说了什么?"王神婆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刘大山努力回忆:"就...就求祖宗保佑收成..."
"还有呢?"王神婆追问,"有没有提到谁的名字?或者...许了什么愿?"
刘大山突然想起,那天他确实多说了几句:"我...我说要是能让我家地里的收成比老张家好,我愿意多烧些纸钱..."
王神婆的脸色变了:"糊涂!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她颤巍巍地从炕柜里摸出一个小布包,"你这是得罪了游荡的阴魂,它们最听不得这种比较的话。"
她从布包里倒出几枚铜钱,在桌上摆了个奇怪的形状,然后闭眼念叨起来。刘大山看到铜钱竟然自己转动起来,最后全部立在了桌面上。
王神婆睁开眼,脸色更加难看:"它盯上你了。"
"谁?什么盯上我了?"刘大山的声音发颤。
"别问。"王神婆严厉地打断他,"今晚子时前,你要准备这些东西:七斤黄纸、三刀草纸、一匹白布、一只红公鸡。在你家堂屋摆上供桌,白布铺桌,公鸡放桌下。黄纸折成元宝,草纸剪成人形。记住,剪草纸时不能说话,不能回头,剪完立刻烧掉。"
刘大山连连点头,又问:"那之后呢?"
"之后你每晚烧七斤纸钱,连烧七天。"王神婆顿了顿,"如果...如果它还不走,你再来找我。"
刘大山想问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但王神婆已经闭上眼睛,摆明了不愿多说。他只好留下二十块钱,匆匆离开。
回家的路上,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明明是正午时分,却阴沉得像傍晚。刘大山加快脚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他后面。几次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土路和被风吹起的尘土。
到家后,刘大山立刻开始准备王神婆说的东西。黄纸和草纸好办,村里的小卖部就有。白布稍微麻烦些,他翻箱倒柜才找出一匹多年前买的,已经有些发黄。最困难的是红公鸡,他家的鸡都是芦花鸡,没有纯红的。
正当刘大山发愁时,院门外传来"咯咯"的叫声。他开门一看,一只羽毛鲜红的公鸡正站在门口,鸡冠血红,眼睛黑亮。刘大山又惊又喜,伸手去抓,公鸡却自己走进了院子,径直朝堂屋走去,仿佛知道自己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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