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华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将最后一块石头垒在土堆上。夕阳的余晖照在这块新立的石碑上,映出斑驳的光影。石碑约莫半人高,表面粗糙不平,正中刻着几行字:
"左往青山村五里"
"右往杨柳村三里"
中间是一行稍大的字:"我家小儿昼夜路,过路君子念一念,一觉睡到日头出。"
"这样应该可以了。"周正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后退两步打量着这块指路碑。
指路碑是村里的老习俗。假如哪家孩子晚上持续好几天莫名其妙的哭,老人就说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来家里,需要去路口立块大石头,上面标注地名和方向,中间写上那句特定的碑文。过路的人若是念了碑文,据说就能把缠着孩子的东西引开。
周正华的儿子小虎才三岁,连续五天半夜惊醒大哭,怎么哄都没用。村里的王婆婆来看过,说是"有东西在逗孩子玩",让赶紧去岔路口立块指路碑。
"正华啊,记得每天要去看看碑前有没有人念过的痕迹。"王婆婆叮嘱道,"要是三天内没人念,就得换个地方重新立。"
周正华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他三十出头,在县城读过高中,对这些老辈人的迷信说法半信半疑。但为了安抚妻子和老人,还是照做了。
立完碑回家,天已经擦黑。周正华推开院门,听见屋里传来儿子的笑声,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
"小虎今天怎么样?"他问正在做饭的妻子。
"下午睡醒后就不哭了,刚才还吃了半碗饭。"妻子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看来那石碑真管用。"
周正华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想,说不定只是巧合。
当晚,小虎一觉睡到天亮,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半夜惊醒。周正华早晨出门前特意绕到岔路口看了一眼石碑,一切如常,只是碑前多了几个烟头和几片纸灰,像是有人在这里停留过。
接下来的两天,小虎都睡得很安稳。周正华每天早晚都会路过石碑检查,发现碑前总有些新鲜的烟灰和脚印,看来确实有过路人念了碑文。他渐渐放下心来,甚至开始觉得这古老的习俗或许真有它的道理。
第三天傍晚,周正华从地里回来,远远看见石碑前站着一个人影。那人穿着深色衣服,背对着路,低着头似乎在读碑文。周正华放慢脚步,不想打扰对方。等他走近时,那人却不见了,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周正华愣在原地,环顾四周。田野空旷,最近的树林也在百米开外,一个人不可能在几秒钟内走那么远。他走到石碑前,发现地上有一小堆新鲜的纸灰,还在微微冒着烟。
"奇怪..."周正华蹲下身,用手指拨了拨纸灰,尚有余温。他抬头看向石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夕阳下,石碑上的刻字似乎比平时更加清晰,尤其是中间那行"我家小儿昼夜路",笔画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是渗进去的血迹。
周正华猛地站起来,后退几步。一定是夕阳的光线造成的错觉,他告诉自己。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挥之不去,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石碑后面盯着他。
回到家,妻子正在哄小虎睡觉。周正华没提石碑前的怪事,只是说一切正常。那晚他睡得不安稳,总梦见自己站在石碑前,而碑文上的字一个个渗出血来。
第四天清晨,周正华决定再去看看石碑。晨雾弥漫,能见度很低。他走近岔路口时,隐约看见石碑周围站着几个人影,全都一动不动,面朝石碑。周正华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雾气稍散,那些人影却不见了,石碑周围空无一人。
"见鬼了..."周正华低声咒骂,壮着胆子走到石碑前。这次他清楚地看到,碑文确实变了——那些字不再是简单的刻痕,而是呈现出暗红色,就像干涸的血迹。更诡异的是,石碑周围的草全都枯萎了,形成一圈焦黑的痕迹,仿佛被火烧过。
周正华心跳加速,额头渗出冷汗。他想起王婆婆的警告:如果三天内没人念碑文,就要重新立一块。但他明明看到碑前每天都有人停留的痕迹啊。
他转身想走,却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很多双脚在枯草上轻轻摩擦。周正华不敢回头,加快脚步离开。那沙沙声一直跟着他,直到他走上大路才消失。
当天下午,周正华去找了王婆婆,把这几天的怪事告诉她。老人听完,脸色变得煞白。
"坏了坏了,"王婆婆颤抖着说,"你这是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而且不止一个。"
"什么意思?"周正华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指路碑是让过路的'君子'念了带走缠着孩子的东西,"王婆婆解释道,"但如果没人念,那些东西就会跟着立碑的人回家。你看到的那些...不是人。"
周正华喉咙发紧:"那我该怎么办?"
"现在只能等天黑前把碑毁了,然后..."王婆婆话没说完,周正华的手机响了。是妻子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小虎又开始了,哭得比之前还厉害,我怎么哄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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